看到倒在地上那个浑身鲜血的人,双真有些慌了神。
还没等风炎吭声,他便已飞到希夷身旁,扶起奄奄一息的他。
“希夷?”
怀中的人虽是还有一口气,眼神却异常迷乱,毫无焦点。
“怎么回事?”他转身问身后的休。
却是一个身着软甲的人答他,“我们本不想给他致命的伤,但——他的反抗实在过于强烈,我没有办法。”
流重,风炎身边的得力干将。
双真心头一沉——致命伤?没有救了吗?
他放下希夷,冲回风炎身边,“陛下,请救救他。”
风炎好笑,“为什么?他可是叛臣。”
双真说不出话。
不能让他死。他死了,他的嗣元也会不保——没有他的血维生,嗣元根本无法存活!
双真摇摇头。
对,希夷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根本不可能傻到这么任意行事。他连侍寝都忍了,还有什么能让他这么冲动?
他返回希夷身边,低头查看。
风炎没有再管他,指挥者流重向他禀告囧囧的情况。
希夷的眼神依旧混乱而迷茫,嘴里似乎喃喃的念着什么。
双真俯下身去听。
世界突然乱了套。
双真的头脑一片空白,仿佛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整个头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杀!
在意识反应之前,双真的身体已经听从了命令,动手向周围的人打去。
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一味的强用力量。光、火、水,凡是他拥有的力量都以一种不要命的强度使出。
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到周围的人,即使意识挣扎出一半清醒,也不足以克制他失控的头脑。
直到一阵剧痛袭击了他,像有一个尖利地钩子伸进了他的头脑,硬生生的扯断了他的神经。
声音画面一下子重新涌进脑子。
风炎搂着他,确切的说是禁锢着他,俊朗的脸上还狼狈的留着一道刮痕。
双真有些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猛烈的喘息。
“陛下……怎么会……”
“你中了蛊。”
风炎沉着脸将他拦腰抱起就像寝宫走去。
“……等等……希夷……”双真急道。
风炎面色不悦:“话都说不清了你还有心思管其他人?”
“他也是因为中了蛊才这么做的……请您救救他……”
这时的双真再也顾不了什么谨不谨慎的了,他只知道不能让希夷死。
“陛下……多一个顺从的人在身边也是好的……”
风炎放下他,将他推进流重的怀里,冷道:“送他回去。”随后又转向休,“把希夷带回我的寝宫,找御医过来。”
说完转身便走。
双真全身无力的任流重抱起,刚要走却又听见风炎的吩咐:“流重,找人守住他的宫殿。”
“双真,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
“双真……不要怕……我们是高贵神族的后裔,不会被那些杂碎打败的……”
“照顾好弟弟……”
双真抱着仅仅一岁的弟弟,跪在父母身边,听他们虚弱而坚强的话语。
最后的话语。
“双真……过来,把渡灵拿走吧……”
双真猛烈地摇头,眼泪早爬满面颊。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渡灵可以让一个人强大,却也知道拿走他意味着什么。
“乖一点,双真……爸爸妈妈希望你们坚强一点……活下去……”
他一动不能动,任由双亲强行用光剑刺穿心口。
剧烈的疼痛他何曾受过,惨叫声一下子响彻这个深黑的山谷。
怀里的弟弟也剧烈的颤抖嚎哭起来——一个一岁的婴孩如何能忍受这般刑罚?
“乖……忍住……马上就好……”颤抖的声音安慰着两个从小锦衣玉食、如今却受着巨大痛苦的孩子,用最后的力气。
孩子惨烈的哭喊声终于招来了追兵,女子一阵惊慌,口中立刻涌出鲜血。
男子赶紧护住女子心脉。
“杨,他们来了……”
“不要怕……”
“我不怕。可是孩子们……”
“不会有事的,神会保佑我族……“
眼看追兵渐近,女子再顾不得未将渡灵完全交给双真,猛地收回了力道,用最后的力气将两个孩子推下山崖。
风从双真四面八方涌来,紧紧裹住他们,缓缓坠落。
哭声依旧响在耳边,崖上隐约传来追兵的声音:“将军,那两个孩子……”
“不必追了。掉进边界,小孩哪还活得了……”
活不了?
不,要活下来……
妈妈说要活下来的……
……好疼啊……妈妈……
……双真好疼……好害怕……
一阵刺痛从心口传来,让双真猛然惊醒,赶紧用力量压住嗣元的躁动。
他缓缓坐起来,用床头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
竟连枕头也湿了。
一阵凉风袭来,让他忍不住一个颤抖。
可恶,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披上长衫,往窗边望去。
才是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银树的光芒在此时显得异常诡异。就像边界里那些美丽而妖娆的绿精灵。
精灵,多好听的名字。但那小小的生物喝过的血恐怕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多久没想到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好像自从成为飞剑殿殿主便很少有过了。
最近真是……
一个在他宫殿巡逻的将军从他窗前走过。
他停下来给他行礼。
他回道:“将军辛苦了,双真不胜感激。”
“殿下言重。为陛下办事,应该的。殿下总是这么早起吗?”
这个将军名唤连,是流重的一个手下,个xing却不知不他好了多少。
双真微微笑道:“哪算早起,陛下可不知比我早多少。”
连一听立马自豪起来:“可不是?我们陛下可勤劳了,总是以大事为优先……”说着,神情却又忧虑起来。
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怎么了,连将军?”
连犹豫了一下才迟迟道:“陛下最近好像特别繁忙,我都没怎么见他好好休息一会……好不容易休息一次竟然还又招人侍寝……他竟也不累吗——”突然意识到不对,连赶紧住了嘴,“抱歉殿下……”
双真倒是乐了,“将军不必在意。”
“那个……陛下一定是顾及您的身子……”
看着慌张解释着的连,双真还真不知道怎么让他明白他并不在意。
的确,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风炎了。
从知道他有嗣元的那一天起,从希夷的囧囧开始,他便没有再找他侍寝。只是找人守住了他的安全。
是担心嗣元被毁?还是监视?
反正多亏了种种意外,他如今根本见不到希夷。
希夷还昏睡在风炎的寝宫里。
见不到他,拿不到他的血,也无怪嗣元最近那么躁动。
再下去,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