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少妇滚落在最后一个阶梯,风铃声也逐渐停止,就像是高昂的乐曲生硬的加了一个休止符,整座酒店沉入单一的安静。试问:刚才是我害她掉下去的么?好吧,不管怎样,我还是下去看看她。我正欲下楼时,却见楼下不知从哪伸出一只巨大的绿毛怪手,瘦骨嶙峋,长指甲上是黑红混杂的奇怪颜色,套住了少妇的身体,快速的拉到黑暗中去,我难以置信的奔到楼底,竟然什么也没有。丝毫没有少妇和那只怪手的影子,那个风铃又开始摇动了起来,伴随着铃铛的摇晃声,不知从哪冒出了“嘻嘻嘻……”的声响,是中年老妪发出的声音。宁闻鬼哭,勿听鬼笑。鬼哭说明它是冤,是含恨而终,鬼笑则说明它已经成精了,是厉鬼在世。
还是和裴恩诺在一起比较好,我像一阵风似的冲到2楼去,但此刻2楼哪还有裴恩诺的影子?就连小蕾和秦五的尸体也不见了,我一个人站在这诡异的空间中,是继续呆在这还是往1楼走?想想刚才那只怪手,我就不敢再下去。孤立无援的苦等也不是办法,可……裴恩诺去哪了?
此刻我的项链冒出白气,身着汗服的狗子又一次在危难中带着银光闪亮登场了。他微眯凤眼,四处打量了一番,掏出寻鬼符,往空中一抛,符纸竟在空中燃烧起来,片刻独留灰烬,狗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最后连他也皱了皱眉。
“狗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看到这个大救星不免定心不少。
狗子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这里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不止有数不清的冤魂更有强囧囧力的猛鬼。”
理了理思绪,待顺畅之后,我又问:“那裴恩诺去哪了?”
“鬼砌墙,我们和裴恩诺被隔离在了两个空间。”狗子走到白墙边,用力的拍了几下,只见原本雪白色的墙壁上“滋滋”的流出了液体,慢慢形成沟回,虽然扭曲不堪,但还是能分辨的出,在被液体浸蚀的凹槽小道里出现了血红的字迹:救命。
狗子用手指沾了些血迹,闻了闻,即刻摇头:“不是活人的味道。”言下之意,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孽障!”狗子看向我的身后,大吼一句,甩出法器就准备战斗,我怎么这么倒霉……像肉夹膜式的被打玩具?
狗子甩出红袖,从里面飞出无数白符,就往我身后冲去,而狗子一个跨越,从我头上飞过也不管我的死活了。只见狗子在降伏一个身体腐烂的半僵尸,那怪东西全部的肌肉组织都变成了焦灼的烂肉,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腥气,狗子与那半僵尸越打离我越远,我隐约看到半僵尸在对着我偷偷yin笑,不好!调虎离山,我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狗子消失在了拐角处。
所有人都不见了包括狗子,我牙齿打架的看了看四周,却是静谧的叫人窒息。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猛然一惊,这哪是什么大理石,根本就是白骨所搭成的地方,脖子上突然吹过一阵凉气,不待我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掌控在一个爪子中,慢慢被拉扯走……脚下的白骨坚硬无比,摩破了我的鞋子,脚底一接触白骨,立马被划上无数血痕,我后怕的胡乱拍打身后的爪子,却摸到了一个人形,我再用手去摸了一番,竟然是一个人拖着我在飞快的奔走……
“你……是谁?”我颤颤巍巍的发问,舌头都在打结。背后物体没有回应,导致我不能分清他是人还是鬼。
“你再不说话,我叫了!我真的叫了哦!”我威胁他道,可是身后的物体丝毫没有被我吓到。但在几秒后,我真的叫了……
“啊……!”看着一根黑糊糊的舌头从楼梯口蠕动上来,我不禁又开始吓的全身发抖。那根舌头长有1米,宽有半米,舌头的表面是一个又一个蓝色的气泡,在舌头底下,似乎有着无数倒刺,舌头碰到的地方,全被吸食了进去。
身后的不明物体加快了拉扯我的速度,然后他踢破了2楼的窗户,让我和他一跃而下,“不!我……”我吓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我……恐高。您能慢点吗?否则,我不被那东西吃了,也被活活吓死。
轻轻的坠落在酒店外时,我背后的那个家伙才松了对我的钳制,我终于可以转身看到背后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来头了。
“小蕾?”我看到对方的脸,不免又被吓一跳,潜台词是:你没和判官看电影吗,还是yin间也有休息日,哦对,你这两天都还和我们有说有笑呢。
小蕾点点头,然后看向2楼窗户里的那根舌头没有再跟出来时,才和我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说罢,她便把手伸向我,让我牵住。
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握了上去,感受到她手冰凉的程度已经不是活人所能及,逃难的时候,我还没忘记问一句:“你不是死了吗?”
她面色一沉,没有回答我。午后已经没有阳光了,但我还是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和侧脸的尸斑,大小与啤酒盖相仿,颜色深浅不一,暗褐色,淡褐色,深棕色。
待我们离开酒店一千米开外,小蕾这才放了我的手,而我气喘吁吁的趴在了地上,以前在学校里跑1000米的时候如鱼得水,现在同样跑1000米就快要我的命了,真得承认自己是老骨头一把喽。小蕾一点气力也没有使,轻松自若的指了指远处一个破庙。
“呆会儿你就躲进去,那些邪物自是不会伤到你。”小蕾说罢,就想离开。
虽还没有分辨出小蕾到底是何居心,但我还是真心城意说道:“小蕾,谢谢你。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终究都是我心中的小蕾,这是不会变的。”
闻言,她双目含泪的消散在空气中,轻轻和我说了句:“对不起。”她的道歉对我而言是利是弊?来不及思考,我休息罢就冲到破庙里。
破庙虽然真的很破,但是格局依然硬气明朗,青布和蜘蛛网垂在了木桌上的佛像周围,我拿起木棍挑开了那些杂乱的东西,又用青布去擦了擦佛像,多少年都没有人来拜了吧,想到以前在雷镇的时候,下雨天总会来避雨,可是每次都忽略了破庙里的景象,如今想起,直叫人泛上一股童年的酸涩。
我坐在破庙的石椅上,心中却想着裴恩诺和狗子会不会有事,那根黑色的舌头真是恶心,现在我想想都忍不住反胃,要是裴恩诺和狗子看到了,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吧,希望他们早点离开那诡异之地。
脚边突然刮起了一阵yin风,吹的那些稻草也乱飞,我看向破庙外,什么都没有。我低下头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却感到有人把手搭在我肩上,冷峻之感突然传递到我身体的每个细胞,我回头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正当我纳闷又低下头之时,却看到地上站了一双脚,粗旷的黑布鞋,鞋上还破了个洞,露出了脚趾,我慢慢把视线拉回到上方,顿时心拨凉儿拨凉儿的,这张熟悉的脸,不就是那个……
抠脚丫的中年男人吗?他那张略显诡异的老脸,在呵呵的笑了一声之后,便僵硬不动着。
我正奇怪的时候,他又开了口:“小伙子,好久不见唷。”
“……是啊。”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接了口。是啊,好久不见你这只老鬼。
咚的一下,我头上狠狠挨了一记,那中年男人敲完我头后,就坐到我的对面,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说:“谁是老鬼?没大没小真没礼貌。”
难道他还会读心术……我越来越觉得我有多倒霉了。人世间不如意事八九,而我身上呢,如意事零点零零一吧。
“是不是想知道你同伴的安危?”老鬼翘起二郎腿,尽显自己的优雅,但这样还能算优雅吗?我心里碎碎念着。
我表面上还是乖顺的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他学狗子一样,换了只腿又开始翘二郎腿。
“你不告诉我的话那你来这干吗?”我反诘他。
他闷闷的黑了张老脸,看来是被我揭穿所以觉得尴尬,“臭小子,啥都没继承,就继承了你老爹的嘴上功夫!”
无疑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了一块巨石,搅的我心神不宁,我忙问:“你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他得意洋洋的晃晃二郎腿,把随意捡起的稻草叼在嘴边,一副拽的不认识我的样子。这鬼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就算你已经没有□了,但你也不能随便吃地上的东西啊。理应我是该告诉你的,但我怕告诉你之后你说我皇帝不急急太监,所以我还是不说了。
“臭小子,又给我叨咕个啥?”老鬼一气之下,把稻草从嘴里拿出来,直接甩到我这儿。按理说,这么轻的东西没有惯xing是扔不到我头上的,但是鬼就是不一样,真是有手段!超越了牛顿的思维,打破了世人眼中的定律,活生生的把稻草扔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