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分节阅读_38

热门小说推荐

的肩膀,直奔她的喉头,阳光下,她身上的白裳被血染的通红,如雪地灿红的梅花……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却不见索魂链落下,肩头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她睁开眼睛,魂鸟扑闪着翅膀在她眼前。——不,那是她的小四。

无常跪在地上,化为阴气消散在魂鸟的四周。

“小主人。”小四的声音从魂鸟的身体传了出来。它轻轻地落在霓裳的肩上,用羽毛为她清理衣裳上的血污。

“小四。”霓裳伸出手,如往昔一样,让它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小主人有什么吩咐?”它的眼里忽然噙满了泪水。

“穿上魂鸟的羽衣,你就不再是一只逍遥自在普普通通的鸟了。”她用手梳理着它七彩的羽毛,眼泪忽然落了下来,打在小四的身上,莹莹地滚落地面。

它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忧伤地回头看她,“小主人。”它又唤她,扬起翅膀为她拂起面颊上的泪痕。

霓裳忽然笑了,温和地笑着。她将脸贴在小四的背上,轻柔地说话:“从今以后你是魂鸟,要管无数人的生老病死,魂鸟不可在世间行走得太久,生死之源终归需要把守。”

“小主人。”它又叫她。声音包含着依恋和不舍——十多年来,朝夕与她相伴,虽不是同类,却胜似亲人,这份感情,厚且重,它无法轻易割舍。

“去吧!去吧!”霓裳的手从她脚下撤出,故意转过身子不看它,任凭泪水决堤而出。梨山之巅,无垠的大雪,孤独的童年,终年难得一见的师父,只有这只从芳郁草原飞来、冻昏在半山腰的青铜小鸟,与自己相依为命。

小四哭了。成为魂鸟,是它毕生的追求,但当理想实现,却又因离开最亲密的伙伴而踌躇不前。

而霓裳,她心意已决,固执地不去看它。

终于它绝望了,无奈地在她的头顶飞了三圈,绝翅而去。

树林里又恢复了宁静,似乎一切都未曾有过改变,阳光依然穿透了枝与叶之间的缝隙,流水一般倾泻下来,静谧、悠长。

她顺着小四离去的方向看着看着又流下泪来。

最终叹了一声,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了倾城公子。停步,朝他栖身的方向看去。

此刻的倾城公子失去了羽衣的保护,秀美、飘逸,孤傲、冷漠,早已一扫而光。正惊慌失措地坐在阴影里,双手紧抱着身子,惶恐、绝望写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肌肤正一点点地被阳光毁坏、变黑、腐败。风一吹,树叶一动,细碎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如细针扎肉,疼得他不时地痛苦嚎叫。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张皇失措地从阴影中冲出,冲向河水。

河面如镜,映照出自己的身影。那个肮脏、猥琐、落魄、狼狈不堪的人影投入湖水,他被吓得呆了,用力地抱着头痛苦地大叫了一声——那一声撕心裂肺惊恐万状的尖叫穿透树林惊起了无数怪异的鸟雀,随后一头栽进水里,气绝身亡。

河水溅出来,霓裳忍不住挥袖去挡,免不了有几滴溅在身上,略显脏污。

第八卷千刃岭(4)

彤云骤升,千雀飞舞,遮蔽天日,成百上千的鸟雀朝一个方向飞去,投入密林。

霓裳有些好奇,跟随鸟雀悄悄地转过一片竹林。

眼前竟是一片百花怒放,蝶绕蜂戏的场景。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花朵沿着山坡徐徐铺开,放眼望去,仿佛是从天而落的七色云朵降落在这片地之上,花丛中间筑着一处小竹屋,屋下有清泉流过,掠过细碎的鹅卵石叮咚作响,这条小河从花丛中漫过蜿蜒而下。

花丛之中有一条影子一晃而过。狡黠的眼睛闪烁在花丛之中,然而却不见身形。

霓裳等了一会不见有什么举动,泱泱地想要离开,这时,听见竹屋内有人抚琴。

琴声一出,随即闪过一道银光,鸟雀全部静默无声,栖枝而立。

五弦琴音,宛如浮云变幻不定,时而婉转,时而悲伤,时而如珍珠滴翠,时而如秋风乍起,最后汇聚为裂帛一声,划弦而止。

那些花朵,由内向外,随着琴音不住的摇摆,一轮轮,一层层,终于伫立无语。

一曲已终了,霓裳站在原地,五指拭了拭腮畔,才发现早已泪湿衣衫。而那漫天的花影也似乎沉默了,只有无边的风从山头掠过,带走最后一丝琴声远走天涯。

霓裳愣了片刻,回忆那琴声,是苦,是甜,是愁肠百结,是肝肠寸断——然而冥冥之中却有爱,有思念,有千言万语,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情绪。

越想越觉得心口烦闷,隐约又想起云潮。

刚要走,听身后有人叫她,声音沙哑、浑浊不清,竟不似从口中发出:“姑娘留步,姑娘既然来了,又为何着急离去?”

竹门被拉开了,走出一位着高绾秀发,肤如凝脂,出尘脱俗的夫人来。

说话时她微微弯腰拾起地上的花瓣,轻轻一吹,变作一个华美的花环。

“云霄夫人。”霓裳经不住惊呼出口。

《云霄夫人传》中曾有,“手执花环,百花洲畔。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只是令她疑惑的是,云霄夫人天生一副黄莺般的好嗓子,怎么竟会变得如此不堪?

“姑娘来了就得先收下云霄的一个花环再走。”

那声音竟从腹中发出。

她走过来将花环高高托起,戴在她的颈间。

霓裳的目光停留在她被青纱遮住的脖子上,雪白的肌肤,娇嫩似水,然而声带部位竟被利刃割开,留下一道狰狞的褐色疤痕。

“夫人……”她压抑不住惊讶,惊呼出口。

“姑娘怎么了?”云霄夫人挽着她的手,走到竹屋中,为她倒了一杯山泉水。

屋内简朴,饰以百花,一床、一椅、一琴、一画。画中男子,面目竟有几分和云潮相似。

还未说话,听得屋后一声长吟,窜上来一只白狐。目光在霓裳身上停留了片刻,鼻翼动了动没有嗅出异常的气味,趴在地上滚了滚,伏在云霄夫人的脚边,叼起她的裙摆朝着屋后摇了摇尾巴。

“是小玉出事了么?”她伸手将灵狐抱起,摸着它光滑的皮毛,急步走向门外。

百花丛中,一对小手静卧在此,浑身伤痕累累。

“玉鸷手。”霓裳的心猛地一颤。

“夫人。”玉鸷手看见了云霄夫人,有气无力地叫了声,睁开将合的双眼,泪光闪动。

“是猎西贞女做的?”灵狐从她怀中跳出,云霄夫人轻轻地捧起了玉鸷手。

它点了点头,说:“夫人,小玉跟随了公子十六载,却无法救公子于危难。看着他被猎西贞女带去了荒北,迫他服下‘龟息散’锁进驭鹤楼。”说到这里,它微微喘息了一下,“公子……公子从此将沉睡千年,夫人请原谅小玉。”

云霄夫人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她要对付的人是我,却连累了你。”

书包 网 haitang123.com 想看书来海棠书屋

第八卷千刃岭(5)

“小玉,为主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

“你别说话,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日光下,霓裳愕然地发现,玉鸷手的背面凿了深深的洞。里面竟藏着数十枚极细的绣花针。若取出那些针,需剖开身体。

云霄夫人也是一惊,顾不得其它,伸手欲取出那些针。

玉鸷手连忙避开,“不!夫人,你不能碰它,猎西贞女早就猜到以夫人的宅厚仁心,一定会这样做,所以她在每根针上都喂了毒。”

云霄夫人手停在半空,强行平复脸上的一抹稍纵即逝的惊慌。

又听它说:“主人还记得矮族人莫巴么?它跟我一样都是极爱夫人的歌声。”

云霄夫人点了点头,“那时,他每日都去绝色坊听歌喝酒。”

玉鸷手称了声“是”,“正是他从万源河里将公子救走,带去了东巴山以东的绿营里。”

云霄夫人问:“如今他过得可好?”

玉鸷手摇了摇头,“他死了,早就已经死了。他带走了公子,因此触怒了猎西贞女。有一回它在去往猎西国的途中,被猎西贞女抓住。谁都知道莫巴的心里深深爱着贞女,可是他是个正直正义的人,不齿她为夺先生闵淙向夫人痛下毒手,用毒迷惑了夫人并割去夫人的声带,让夫人失去了天籁一般的嗓音。贞女问他公子下落,他不说,打他也不说,贞女怒了,便强行喂下了‘匿迹’……”

霓裳的身子微微一怔。她想起在梨山秋阳洞里读过的《解毒经》——匿迹,非为剧毒,服毒之人,轻则百日身体失水而死,重则不消几个时辰。特点在于,服毒之人不会即刻便死,需承受时日痛苦煎熬,身体大量失水直至绝水而死,临终时身形不足以前一半。此毒,无可解之药。

果然,玉鸷手继续说:“莫巴身材便日渐缩小,百日之后不足原先一半。小玉身上的毒也是如此,只不过喂得更多,只怕再过几个时辰便如他一样。小玉也和莫巴一样,不会感到难过,也会跟他一样,找一个向阳的山坡,躺在上面唱着夫人以前常唱的歌曲直到死去。”

云霄夫人长叹了一声,忍住盈眶的泪水,无力地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流云。数十年前的一幕幕又回到了眼前。

云霄自小跟随绝色坊舞娘“慈娘”一起生活,因她天生一副夜莺般的好嗓子,成为慈娘眼中的明珠。六岁时,便小有名气。

一日,慈娘遣她去街上买些胭脂水粉,走至路口,恰好遇到从猎西国人贩卖人奴的贩子。大铁笼前,数十路人围在周围指指点点。

云霄因好奇走了过去。

隆冬时节,那些体质稍微健壮些的奴隶都被买走了,诺大的笼子只剩下一个孤孤单单的小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她也就五岁上下的年纪,苍白的脸,一双明亮的眸子,小鹿一般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那些人都只是看看便走开了——因为大家都觉得小女孩有股妖异的气息,不懂得温顺。过晌午,天空飘起雪花,街上行人渐少,贩子因卖不出这最后一个耽搁了第二天的行程而暴跳如雷。笼门反锁,在里面用鞭子抽打着她的背,不停地咒骂。

这一切,全部落在对街的云霄眼里。

搁着铁笼,她清晰地看见小女孩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没有眼泪,没有呻吟。就这么绝望地、固执地拔着铁笼的缝隙向自己张望,穿过街道与大雪,舔舐着嘴角沁出的血丝,冷冷地看着她……

她无法迫使自己与她的目光对峙,于是她匆匆地逃了回去。偷偷拿了一锭银子,将小女孩从贩子手中买了下来。

贩子从她手里接过银子,满意地揣在怀里,将鞭子交到云霄的手上,笑着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奴隶,死了也是你的奴隶。”

——小女孩便是贞女。

贞女,生于猎西国沉香世家,沉香世家无人不用毒,只因她为妾出,娘亲又不得宠,终含恨饮了鹤顶红而死。贞女自小便跟娘亲一起炼制毒药,又亲眼见娘亲饮毒之后七窍流血而亡。于是,她离开家,路上被人贩子抓住,才被卖到了琴城。

书包 网 haitang123.com 想看书来海棠书屋

第八卷千刃岭(6)

即使再过很多年,云霄夫人也会清楚地记得,那飘着雪花的黄昏里,贞女如何用她红肿的双脚,踩着吱吱作响的雪,来到绝色坊的门外。

慈娘怒了,第一次伸手打了云霄的耳光。

两个小女孩被罚跪门外,就这样跪在大风雪里紧紧相拥着。云霄的貂皮小袄一点点地将冰冷的贞女焐热。

暖屋内,慈娘心软了,见贞女丽质天成,便应下收留身边。

那一夜月黑风高,云霄起夜时,见贞女的床上空的,因担心她出事又怕遭慈娘训斥,未敢惊扰其他人,独自推门出去找她。下了半日的雪,夜里终于停了。映着雪光,雪地上留下一对清晰的脚印,顺着脚印云潮跟踪到贩子的住所,拨着门缝,她看见贞女站在贩子的床前,手中握着一根长针,一针扎入心脏部位,贩子抽搐了两下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