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堂,不由得问道:“就在这里?”
“嗯,就在这里。”田三佬从王涛手里接过划筏子的竹杆,探了下水深。一杆了插不见底。“这里的水够深,又是河湾,有回水。那边山崖下肯定有很多石缝。这里的鱼肯定少不了。”
“哦。”王涛铀一声。反正他不懂,照作就行。“怎么放?”王涛指着盘在一个盆子里的鱼线鱼钩问。
“从那边开始。”田三佬四处望望,指了下河边一处。那里有棵长在河边的小树。“把绳子一头绑到那树上,绕着山崖围个半圈,另一头拉那那边去。”说完又指了指山崖对面的一个地方。“鱼钩隔段距离放一个好了。”回头看看王涛,想了想。“算了,你把筏子划过去,我放,你稳着筏子就行。”
“好。”王涛接过竹杆,划着筏子就向着河边的那棵小树靠了过去。
捕鱼的方法有很多种。撒网,放卡子,放钓等等。放钓一般是要钓些大点的鱼,鱼要是小了连钩都吞不下那自然也就没法钓了。这里说的放钓不是一般人那样拿个鱼杆去钓。而是在入夜前,用条结实的绳子在有鱼一条水道或一片河面上拉一条线。绳子上再绑下了饵的钓钩,钩与钩之间隔一点距离。一般一条绳子上可以绑上几十个钓钩,第二天天亮了再顺着绳子来起钩。虽然未必每个钩都能钓上鱼来,但是比拿个鱼杆慢慢钓是省事多了。
等到田三佬指挥着王涛,拉好了线下好钓,天色已经不早了。深陷的河谷里早就看不见了阳光,估算下时间,将近已是六七点钟。
“好了,没事了。”田三佬忙完这一切,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了什么问题,回头招呼王涛:“我们回去吧,就等明天来看钓得到多少鱼了。”
“嗯。”王涛铀声后,划着筏子开始返程。他随同田三佬出来打鱼,本指望着多弄些鱼回去卖了弄些烟酒钱。到了现在还是没什么好的收获,兴头已经去了大半。对于能钓多少鱼弄多少钱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二人乘着筏子刚转了向,顺流而下漂了一点距离,忽然听得身后一片“哗啦啦”的水响。那声音很响,直接传进耳里,王涛一惊,正纳闷呢,田三佬一脸喜色的叫了起来:“停下!快停下!鱼上钩了!!”
王涛听得摸不着头脑。“鱼上钩了?”
“快停下!这是鱼咬了钩想挣开弄出的水声!是大鱼!”田三佬喜得急不可待,一把夺过操在王涛手里的竹杆,控着筏子就要回头。
“啊?”王涛将信将疑,任由田三佬夺去了手里的竹杆,自己回头往着刚才下钓的地方一看。
“这那是鱼上钩啊?”王涛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旁边控着筏子回了头的田三佬也是口瞪目呆没了声音。
那片山崖的水面上,犹如炸了锅一般。无数大的小的鱼翻腾着跃出水面。远远看去只看得见一片白的水花和蹦在水面上黑的鱼影。
二人看得忘了动作,任由筏子随着水流,慢慢的离着那山崖远远去了。
第四十二节
王涛正惊得六神无主,忽然听得身边“啊……”的一声惨叫。听这声音依稀分辩出了是陈合,也来不及去细想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叫这么一声,扭头一看,只见陈合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惧之色,大张着嘴手忙脚乱的正往后退。
王涛以为是陈合看到了什么东西这才有了这番反应,壮着胆子往着陈合看着的地方望去。
陈合看着的方向正是河面,方才王涛就顾着那白头发的人影,没再去注意河面。而陈合不知道是给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直愣愣的看着那人影走了过来,又穿了过去没了什么反应,这会那白头发的人影不见了,陈合却又在那河面上看到了极端诡异的一幕,这下心里的承受底线彻底崩溃,大叫一声本能的就要往后逃去。
田三佬站在最前面,正对着那河面,因为那白头发的人影动作太过迅速,他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那人影已经穿过去了,心里又惊又怕,半晌没回过神来。这会被陈合的那声大叫惊回了神,不巧又看到了河面上的情形,手脚一软便向后倒坐在了地上。
田三佬刚好挡住了王涛的视线,王涛探出头去看,只看那河面上不知何时居然来了一只船队,当先一艘大船逆着河水已经快到了这石滩边上。船上漆黑一片,船头一展乌黑的大旗迎着风在招展,看不清是个什么图案。王涛依稀看到那船的边上有些的人影在晃动,不知道是在撑船还是在干嘛。
那船到了近前,也没停留,顺着河绕过了石滩继续往上游驶去。王涛惊得口瞪目呆,只觉得那船满大,摸约有六七米的长短。要知道在湘西地界除了几条大河里可以跑大些的船外,在猛洞河,流落河这些地方就算是水量充足的雨季,跑这样的大船也很吃力,一是水道窄而且弯道多,船长了就不好转弯。二是有些地方浅滩多,要跑大船得靠人力去岸上拉。所以在一般的大船都不会进到这些小河道里来。可是现在这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的这支船队又是那里来的?
王涛看着那些船一艘接着一艘慢慢的从石滩边上绕了过去。天空中的闪电时不时的将河面映得一片通明。王涛看到那船上载得满满当当,不知道装得是些什么东西。每艘船上都还有六七个披了蓑衣的大汉,手里还提着刀剑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不象是现代的人物。
王涛看着这般情形,那里还有空去管刚才大叫了一声的陈合,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缩到了田三佬的身后,心里说不出的一股子惊惧。耳朵里除了风声雨声,隐隐还听到一阵一阵的牛角号声。正不知所措间,耳朵里又传来了田三佬夹杂着牙齿碰撞声的话语声。
“阴……阴…兵……”田三佬的声音含糊不清,王涛勉强听到了“阴兵”两个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下子听说过的所有鬼鬼怪怪的故事都冒了出来。只觉着手脚发凉,浑身上下除了眼睛还在死盯着那河面上的船队外已经没了一丝动作。
这时,陈合的叫声又传了过来,夹杂着一声响亮的落水声。王涛本能的扭过头,只看石滩的一边溅起了一股子水花,没了陈合的身影。陈合的那声惊叫还在耳边打着转,一道惊雷闪过,河面上一亮,水面上有个人影正探舞着双手在扑腾。
“是陈合!”王涛见了那在水里扑腾的人一下了忘了害怕,一手抓住了田三佬指着那河面叫道。
田三佬伸出只手紧紧抓住了王涛抓住他的那只手,生硬的转动了下脖子,望着陈合落水的方向,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救不了了!”
王涛看着陈合在水里死命的扑腾,一阵的心惊胆颤,放着河面上那支来历不明的船队不说,就这雨急风大的夜里,他也那个胆子下河去救人。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合扑腾着,被水流卷到了河面中央,又给正从那河面上经过的黑船压到水下,一下子没了踪迹。
“完了,他给阴兵收了去了。”田三佬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传到了王涛的耳里。王涛身子打着也不敢乱动。唯一能作的就是直愣愣的看住河面,看着那些船一艘接一艘的慢慢驶过。
那一片漆黑的船队慢慢溶入了远处的黑夜里,即使在闪电的映照下也看不见什么了。王涛和田三佬不知不觉的拥作了一推,紧紧靠在一起,若不是二人偶尔还会张开嘴来喘上口气,已经看不出了一点生气。
雨下了一夜,王涛和田三佬便这样拥着呆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二人看看身边的一切,同昨天一般无二。只是少了陈合。
二人惊魂稍定,不敢再多作停留。暂时也没去想陈合究竟怎样了,收拾了东西,逃也似的回了永顺城。
这趟下河打鱼出了人命,总得有人去解决。田三佬为人厚道,在这同去的三人里又是年纪最大。这事自然得他去。所幸陈合不是独子,这次下河又是他家里人都知道的。出了事也只能自认倒霉。哭天抢地的埋怨别人也没有办法。田三佬出了些钱给陈合家里也就不管这事了。毕竟这事田三佬自己想想也觉着后怕。虽然陈合的死他也有些责任,但也毕竟不全是他的责任。陈家同他扯了一阵皮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后来陈家自己找了些人到流落河去寻陈合的尸体。陈合的尸体最后就卡在流落河口的那些石头的缝隙里。尸体双目圆睁,手脚扭曲,额头天灵盖上两寸多长的一道创口,深可见骨。不知道是在那里撞的。
陈家弄了陈合的尸首回来下葬。王涛作为陈合的朋友去帮了下忙。陈家对他也有些怨气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陈家有一位老人知道了王涛是跟陈合同行的人之后,和他聊了一阵。
也许老人家经的事多了,很多事看得开些。这位老人对王涛倒还不坏,问了王涛一路下河的详情后,叹了口气,说:“生死有命,那流落河是条死人过路的河,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唉……”老人家说了这几句便转身走了,也不再搭理王涛。
王涛去帮忙讨了个没趣,这老人家现在也不搭理他了,便也自己回去了。只是这老人这几句话却是记在了心里。
第四十三节
听完了王涛说的这些事,我心里一阵的起疑。照王涛现在说的他上次来这流落河的经历来看,他是知道这流落河有问题,可为什么这次他这么轻易的就来了,而且除了今晚之外,都还没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样子。以他的性情,不可能知道这里有危险还能装得那么平静。
“你说的真的假的?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问他。这不由得我不起疑,他今天的表现反差太大,而且上他喝酒时跟我说起他来流落河打鱼时,只是说了他们钓了很多鱼,而且他还分到了些钱。但是刚才他说的又完全是两回事了。出了人命不说,更别提其他的事了。
“上次,上次我是喝多了跟你们吹牛嘛,当然不会这么说了。”王涛分辩道。
“那也不对啊!你知道这里有这些问题,上次你们来还死了人,这次你怎么还敢来?”我紧接着追问。“而且你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后面这句话我加重了语气。我是心里有些气,我和他两人一起来给这几个福建人作向导,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王涛知道了这地方有问题至少也该告诉我一声吧。
“我,我,我这次是有了准备啊!”王涛支吾了两声,抓着手里的枪算是找到了借口。“我们带了枪的。小心些应该没事的。”他越说越小声,估计他自己也想到了枪对于这类的事情用处不大。
我听了在心里一阵冷笑。“没这么简单吧?”
“那个,真的,我没有骗你。”王涛在我的注视下缩了缩身子。这让我更加确定其中有问题。
王涛没有去过外地,自然不大可能去跟这几个福建人有什么勾结,那么,以他以前为了挣些烟钱就能跟着别人下河打鱼的情况来看,他敢冒着危险再来这流落河肯定是有着巨大的利益。
我在心里稍微分析了下,开口说道:“说吧,他们到底答应给你多少钱?”
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的阿强。阿强自顾自的抽着烟,似乎对我和王涛的对话没什么兴趣。我想了想,照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这几个福建人里作主的也就是张老板同张燕二人,至于阿强阿华,可能也就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的角色。关于王涛拿了多少钱与他无关,所以对于我和王涛的冲突,他没必须插上一手。
我又去看王涛,王涛畏畏缩缩的不想回答。我一时火起,扑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到了地上。“你到底说不说?亏我们俩这么久的交情,你不说的话,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我十分讨厌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王涛真为了钱财不顾交情,那以后就各走各路,不相往来。
“别,我说行了吧!五千,五千块!”王涛说了。我听了却是越发的生气。
五千块!叫我来的时候才告诉我是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