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詹姆斯的下午茶

天空陰霾，不斷的飄著雨，不大，斷斷續續的。好在已經進入了五月，所以即使是這樣的天氣，也不會再給人陰冷的感覺。

窗外的樹枝在雨水的滋潤下顯得翠綠，如果是中國古代，文人騷客們總會非常憂愁的吟上幾句詩。即使是現代，恐怕也會有人說什麼春雨貴如油，這雨下的好。

但在英國，這雨實在是太令人厭煩了，因為這種雨實在是太常見了，常見到人們幾乎天天都要抱怨。

不過詹姆斯是從來都不會抱怨的，在他的概念中，抱怨是無用的，無用的事是沒必要做的。當然，他也不可能讚嘆，他的職業決定了他是不可能喜歡下雨的。

“本來以為是個天大的麻煩，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段的那句話真是太好了，哈哈，現在全世界都要在聲討那位阿爾弗雷德，連《太陽報》都快放棄他了。”索耶一邊說一邊幫詹姆斯續上咖啡。

“你們還讓我踢球嗎？”

這一句話帶著多大的哀怨，多大的愁苦，那一回頭的僵硬，那無奈的低語。當記者們把這話、這照片刊登出來的時候，多少少女的心都跟著粉碎了。

我們愛段段，我們喜歡看他在球場上奔跑的英姿，我們喜歡看他那匪夷所思的進球，看他那強橫的防守，甚至連他有時候鬧的烏龍我們都喜歡，我們愛他的一切！

而段段，又是那樣的喜歡踢球。看看他那些得意的照片，看看他那些囂張的動作，看他每次都很樂意的給別人簽名，看他揮舞國旗時的身影……

而現在，這一切可能都不能再見到了！而段段犯了什麼錯，他就是喜歡男人了！就是喜歡上了他同性！就是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性向！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他不酗酒、不吸毒、不亂交，認真訓練，聽從教練的安排，讓做前鋒的時候就做前鋒，讓做後衛的時候就做後衛，甚至讓他做門將，我們段段也做了，而且還都做的那麼好！

憑什麼呀！

那些吸毒的、亂交的，一會兒說自己受傷了，一會兒要住院耍大牌的人都能繼續踢球，憑什麼我們段段就不行啊！

人類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動物，當所有人都反對的時候，那麼就算你覺得他並不是那麼可惡，被人說說，也會盲從，就像是等紅燈，如果所有人都老實的遵守交通規則，那麼後來者也就會遵從，如果沒有人遵從，那麼幾乎所有人都不會遵從。

在前一段，所有人都在談論段暄的性向，所以大家也都跟著談論，而現在，當事情轉到他是否還會繼續踢球的問題上的時候，就立刻轉變了風向。

“段暄何錯？”

“同性之罪？”

“我們不是不要歧視嗎？！”

……

除了報紙，網絡上更是展開了對媒體的攻伐，最被抨擊的就是《太陽報》，人們翻出N年前的舊賬，說其除了會製造矛盾、緋聞、傷害之外就再沒幹過什麼有利於社會人民的事情……嗯，後面這話一聽就知道來自中國，但卻是在英國的網站上刊登的。

中國把英語幾乎定為第二語言，從初中就開始學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的展露。我們聽力不行，我們口語不行，但不見得我們的筆頭不行！真比起來，我們甚至能比你們的語法還正規……嗯，傳說英語的語法，就是中國人發明的。

熱鬧啊，折騰啊，反正人類就是群居性動物，八卦更幾乎是所有人的精神需要！從段暄轉到《太陽報》，只要有熱鬧，他們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更何況，這種轉變還能體現他們的紳士精神呢！

“我本來還想著段可能要離開，但現在看來，下次我們打歐洲杯也不愁了。不過我怎麼想都不覺得段會說出這種話，嗯，你說有多大可能是出自別人的手筆？還要咖啡嗎？”

“百分百。不用了。”詹姆斯看了眼自己的杯子，還有大半杯，“沒這麼容易的，現在還只是輿論，真到了球場上，去踢兩場才算。那些對手也就算了，隊中那些傢伙們的態度才是關鍵。”

“你準備怎麼做？”

“不做什麼，讓他們自己踢幾場，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對對，這個方法最好。”索耶笑了起來，“不過詹姆斯，我真沒想到，你不反對那個。”

“同性戀嗎？我為什麼要反對？”

“為什麼要反對？上帝，你這話可真具有欺騙性，別人不知道，別忘了我可是和你一個大學過的！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嗯，是十年前，還是十二年前，你可是傷過一個人的心的，嗯，那是誰？好像是你同一個宿舍的吧，還是相鄰宿舍的？我當時可和你住對門，可是非常清楚的，要不要我把這個消息說給媒體呢，他們一定能把那個人找出來的！”

詹姆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那個人是找到了我頭上，段暄可沒有。”

“嗯嗯，我們的王子不僅沒找到你頭上，還總是對你很有意見。”

想到段暄總是瞪著眼的瞪詹姆斯，索耶不僅笑了，可能是想到了同一件事，詹姆斯的嘴角也慢慢的勾了起來。

“不過為什麼，我覺得你這話有些哀怨呢，該不是對我們的王子沒有找上你很有意見吧，詹姆斯……”

索耶本來只是開個玩笑，但是在見到詹姆斯突然僵住的表情之後，他也僵到了那兒。

上帝啊！不是吧！不帶這樣的！一點預警都沒有，怎麼玩笑也能開出這樣的？！

“啊，今天的天氣真是糟糕啊，你說這雨，就沒有停過。啊，對了，你還要咖啡嗎？再來一杯？不過不要喝黑咖啡了，還是加點糖好，黑咖啡是減肥的，你也不用減肥，喝什麼黑咖啡，哈哈哈哈……”

索耶乾巴巴的笑著，眼睛從窗外飄忽到房頂，最後停留在咖啡杯上。他對同性戀沒有任何歧視，詹姆斯真要喜歡同性和他也沒什麼關係。如果詹姆斯哪一天對他說：“索耶，我喜歡男人。”

他估計也就是聳聳肩，然後淡化處理。但現在，這個問題是他開玩笑開出來的，更麻煩的是，那個段暄已經公開宣布說要結婚了！

以前是同學，現在又在一個地方工作，他幾乎是詹姆斯唯一的朋友，對他的性格，不能說完全，但總是知道一些。他非常清楚這一位在其他地方也許很狂妄很霸道，但在感情上，卻是絕對的悶騷，要喜歡上啥東西，實在很困難，但是喜歡上了，那感情也就不是一般的深。

詹姆斯偏執，偏執的人一般都固執，哪怕只是習慣，他們也能將其發揚到讓普通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比如詹姆斯喜歡黑色，他能一年到頭就只穿黑顏色的衣服……嗯，可能不見得是喜歡，也許只是習慣，但這種習慣他能一直保持著。他只喝黑咖啡，只用黑色的鋼筆。手機、筆記本、辦公桌，就連桌子上的日曆表，外框也是黑色的！

對一個顏色還是如此，那麼對一個人呢？

兩對曼聯、對利物浦、做中場、做門將……

一些東西在過去不在意，就算想到了也會認為那只是教練對有潛力的隊員的提攜，但這時候再想，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一兩場比賽不算什麼；是的，能把段暄的潛力挖掘出來，失去冠軍也是可以接受的。但，這種事對一般人來說是正常的話，那對詹姆斯來說，就是完全不正常！

也許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正常的，但是在最後階段，就不正常了。如果說對於黑色只是喜歡的話，那詹姆斯對勝利就是絕對偏執的！在學生時代，詹姆斯的成績從來都是第一流的，他甚至不能容忍自己寫錯一個字母！

雖然現在他這種偏執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但他還是無法相信詹姆斯放棄到手的勝利的樣子。在後期的每一場比賽，段暄和尤金的那些小動作都是有可能被識破的，但詹姆斯卻一直不說，一直到和曼聯的比賽，而在那場比賽上，他甚至換下了尤金！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索耶抱頭呻吟，現在他已經不覺得尷尬了，他只覺得震驚！無法接受的震驚！

“我也不知道。”

“啊？”

“我也不知道。”詹姆斯喝了口咖啡，慢慢的說，“他就這樣發生了。”

他說得很隨便，就仿佛在談論天氣談論衣服談論諸多平常的東西，但索耶卻覺得越來越無法接受：“你就這樣算了？”

“嗯？”

“你就這樣算了！”索耶跳起來，幾乎是吼叫似的道，“他說要結婚了，雖然那個經紀人說什麼二十二歲，但見鬼，在英國在美國他們只要夠十八，甚至十六歲就可以了！也許他明天就會結婚了！你就這樣算了？就這樣讓他結婚？讓他和別人結婚？你是詹姆斯？你真的是詹姆斯？上帝！撒旦！你是不是腦袋出問題了？一定是吧！你應該到醫院去檢查一下，你真該去了！”

“索耶，你看起來比我還緊張，難道說……”

“閉嘴！見鬼！”

“不用緊張，我不會告訴瑪麗的。”

“誰在乎這個！你要說就去說！”

“那你緊張什麼？”

“我緊張什麼？詹姆斯，你這輩子可能就只有我一個朋友了！我不緊張你，還有誰緊張你？你就是從冥王星來的，要愛上地球人是比從地球到火星還難，你可能這輩子就愛上這麼一個人了！我不能看著你這麼糟蹋自己的愛情！我不能！我不能！”

“你不用擔心，我早就有了永遠都不會離開的愛情了。”

“你……”

“我最愛的，永遠都是勝利。”說完，他喝掉最後一口咖啡，站起來，“下午茶時間結束了，我們開始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