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吉卿哈哈大笑:“先告诉你,今天还能捉到你吗?”
“我问你,什么时候给这狐狸精迷住了?”
李士群畏畏缩缩地不知怎样回答。
“李太太,听说你是受高等教育的……不能出口就伤人。”方凤兮说。
这时,正好张妈端着茶过来,递给叶吉卿。
叶吉卿接过茶杯就往地上一摔,嚷道:“你这下贱的烂货,敢跟我回嘴。”叶吉卿又喊:“小娥,给我打这贱货。”
小娥不敢动手。
叶吉卿扑过去,正要揪方风兮。
李士群过来一把拦住,一边说:“这事全怪我。”
“好,怪你。”叶吉卿顺手就给李士群一个嘴巴。李士群不敢还手。
这时,张妈、小娥都上来劝架。
叶吉卿转过身,把一张八仙桌掀翻了。花瓶、笔筒、自鸣钟都打翻在地。她余怒未息,又揪着李士群乱打。
“放手!”方凤兮大声喊道。
“我们走江湖的,虽然下贱,但并不卖身。我和士群是两相爱,我不图他什么。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当着众人的面说个明白:从今天起,士群跟你回去,但愿你以后一直守着他,不要再给别的女人抢去。我明天就离开南京,今后决不会再来找他。”
方凤兮的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使叶吉卿停了手。
李士群没有想到凤兮会说这样的话:“你……是我……”
“士群,算我们的缘份完了吧。反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样散也干脆!”骄悍的叶吉卿也一时无话可说。
全屋的人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张妈,给我送客!”
方凤兮这句话,叫醒了大家。
叶吉卿拉着李士群:“给我走,你还恋着这贱货吗?”
李士群跟在叶吉卿背后乖乖走了,头也不敢回,更不用说向方凤兮道别了。到了李士群的住处,叶吉卿又是骂又是打,使尽了威风。李士群长膝下跪连连求饶。
当天晚上,李士群更是小心翼翼,用全身解数来赔罪,这才赢得叶吉卿的一句话:“这回饶了你,下次你要再这样,当心你的皮。”
这一来,叶吉卿就在南京住下了。她还使了一手:到李士群的顶头上司徐恩曾那里去告了一状。
徐恩曾顾念与她的一段情分,当即应允,把李士群叫来训斥了一通,又对他说:“从今起,你就在局本部办公,不准外出,你再违犯纪律,定予严惩。”李士群心里暗暗叫苦。白天他在局本部上班,一下班又必须准时回家,他竟无法抽身再去看方凤兮一眼。
半个月过去,好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这天晚上,叶吉卿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待出门,李士群问道:“你哪里去?”
“我去哪里,要你问吗?告诉你,我去找男朋友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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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醋海风波(3)
“不,不,你不要误会。我是说,要是迟了,我好接你。”
她扭动腰肢,走到门口,才微微一笑说:“我去徐主任府上,陪他的太太打牌。也许一夜不回来,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心上人了。”
“你还来取笑我。人家早已走了,到哪里去找人?”
叶吉卿一走,他就匆匆跑到洪武路原方凤兮的住处。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房东太太告诉他:“在一星期前,方小姐就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请你告诉我。”
“我可不知道,她走时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立刻赶到夫子庙绾春园。大门口原先方凤兮的霓虹灯招牌已经换上了别的名字。
他找到老板。老板说:“李先生,您来迟了。方小姐硬是不听我的挽留,合同未到期就走了……我这里可损失不小。”
“她到哪个码头去了?”
“您都不知道,我们怎能知道呢?”
他怏怏地离开绾春园,不免黯然神伤。一路上想着方凤兮的种种好处,不觉洒下了几滴眼泪。
从此,李士群也就断了对方凤兮的想念。方凤兮也杳如黄鹤,真的没有再来找他。
叶吉卿在南京住了三个多月,想着上海家里。她母亲又接连来信,催着她回去。她左右牵挂,一边丢不下上海的家,一边又怕走了,李士群旧病复发。考虑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妙法。
这妙法是给李士群一点甜头,把他拴住。她打上了陪房丫头苏小娥的主意。苏小娥从小在叶家长大,这时已经18岁,长得非常丰满,虽不怎么漂亮,也可算中人之姿。叶吉卿常见李士群一双眼睛盯着她。
叶吉卿想:不如把小娥给他作个二房,这丫头是向着我的,可以代替我监视他。反正她不会爬到我头上去。
找了一个机会,叶吉卿把苏小娥叫到跟前。
“小娥,我问你,小姐对你怎么样?”
“这还用说,您对我太好了。比我母亲还好。”
“傻丫头,我怎么能做你母亲。”
“小姐,我这是比方。您对我确实好。”
“那你听我的话吗?”
“听,有一句听一句。”她哪知叶吉卿的心思,回答得非常爽快。
“这就好,我想把你嫁人。你愿意吗?”
“不,不,我不嫁人。我要跟着小姐。”这突如其来的事,把她搞糊涂了。“看你急得这样。我说把你嫁人,并不是说嫁到外面去,而是……”
“那……”她突然明白:“小姐,您是和我开玩笑。”
“我和你开什么玩笑?”叶吉卿严肃起来。
“你过来。”她又说。
接着叶吉卿就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把你嫁给先生,这不还是在家里吗?”“你愿意吗?”叶吉卿又问。
一缕红云上了苏小娥的面颊,她不好意思回答。
“你说话呀!”叶吉卿逼着她。
她只好说:“我听您的。”
当天晚上,鸳鸯枕上,叶吉卿向李士群宣布了这个决定。
“这样你总可以满意了。给你一个黄花闺女,难道还比不上你那个欢场女子?”李士群喜不自胜。他早已动过小娥的念头,只是阃威难犯,不敢下手。现在听到这意外的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这不好,不能这样……”“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不要吗?”
看来不是试探。他乐得就在床上给叶吉卿磕头。
叶吉卿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给小娥买了全套身上的穿戴,第三天,就给两人圆房。
按叶吉卿的主意,本准备请客。李士群认为法律是不允许纳妾的,不能惊动别人。好在小娥也不计较这点。
诸事妥当后,叶吉卿就放心地回了上海。不过行前她再三叮嘱小娥要管住丈夫。人本有喜新厌旧的本性,李士群骤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妾,真像一跤跌在蜜糖缸里,骨头都甜酥了。这样他也就安分起来,不再做拈花惹草的梦了。苏小娥忠于其主,不断写信到上海,把李士群的情况事无巨细都报告给叶吉卿。自然这些信上说的都是“太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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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醋海风波(4)
叶吉卿的心情非常复杂,高兴中夹杂着嫉妒。喜的是她的“掉包计”成功了,嫉妒的是她手中的李士群竟为小娥所共有。
有时,叶吉卿会突然来到南京,小娥非常识趣,便抱起被窝到下房里去睡。所以,主仆间倒也相安无事。叶吉卿在人前人后都夸赞小娥。
这样过了一年。
一天,小娥突然喜滋滋地告诉李士群:“我已有了……”
“什么?真的?”
“我去鼓楼医院检查,医生说已有了三个多月。”
李士群喜出望外。他已三十一岁,与叶吉卿结婚五年后,她才生了一个。现在小娥一举成功,他高兴得抱着她连连吻着:“我怎么谢你呢?”
小娥自己也编织了美丽的梦,希望明年春天生个儿子,她的地位就巩固了。岂料梦残香殒,1937年春天,她因难产而死,不过二十岁。叶吉卿由此去了一块心病。
十八、女间谍“感化”李士群(1)
苏小娥死后,李士群非常悲痛,终日抑郁寡欢。叶吉卿就暂时住在南京陪伴着他,其实骨子里还是管着他,怕他另寻新欢。
李士群当然不会不知道叶吉卿的用心,表面上佯作不知,两个人又甜蜜起来。这使李士群那些朋友感到大惑不解。
苏成德见到人就说:“谁说士群与吉卿夫妻不和?真是瞎说八道,两个人甜得很呐。”
叶吉卿听了暗暗高兴,这正是她的心计。
过了半年多,叶吉卿丢不下上海这个家,还是回上海去了。临别时,叶吉卿当然少不了一番嘱咐。
“你放心,如今我已心如死灰。再说,你又待我这么好。”李士群说得很诚恳。叶吉卿虽然未必真相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叶吉卿一走,就有那些三朋四友来约他上歌场、下馆子。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使他慢慢地把苏小娥忘了。
1937年7月,南京城里一片歌舞升平景象。夫子庙里,秦淮河畔,达官贵人们朝朝笙歌,夜夜元宵。真是“莺颠燕狂,关甚兴亡”。
无奈北国燃起烽火,那日寇的铁蹄侵我华北,7月7日卢沟桥边枪声响,揭开了抗战的序幕。
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一个月后,八月九日,两个日本兵想要强行闯入上海虹桥机场,我方守军前来阻止,竟被日本人击毙。我军被迫还击。8月13日,日本人以此事为借口大规模入侵上海,华东地区的大片土地受到日军铁蹄的蹂躏,上海又开辟了一条新战线。
决定20世纪世界命运的中国抗日战争全面开始了!
首都南京,遭到了日本飞机的偷袭与轰炸。
9月的一个夜晚,天色阴沉。市民们估计这样的天气日本飞机不会来了,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又放松了,早睡的进入梦乡,夜游的又在那歌场舞厅里狂欢起来。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飞机声。几架飞机在南京的上空盘旋。警报拉响了。防空自卫队挨家挨户地喊:“熄灯,熄灯!”
南京全城一片漆黑。
日寇飞机找不到轰炸目标,又不愿就此罢休,只好继续在上空盘旋。
“啪!”“啪!”北极阁的山头上,两声枪响。两道耀眼的红色光芒,射向黑的夜空。
这是日本间谍的信号枪。
三架日本飞机呼啸而下,向着目标俯冲、投弹。鼓楼的几家商店中弹起火。火光映照夜空。鸡鸣寺旁的国民政府考试院也中了两颗炸弹,防空自卫队由警察配合在北极阁山上山下搜寻放信号枪的日寇奸细。
拉网似地搜寻两遍,没有收获。山上的巡查队伍撤离现场,循着路径向山下走去。快到胭脂井时,忽然听到斜坡的灌木丛里有一块石头的松动声。
“是谁?快出来!不出来就开枪了。”端着枪的警察大声喊。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支电筒照出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全身发抖地站着。“我听到飞机轰炸,躲到这儿来的。”
“给我搜!”一个警官喊道。
在她身上搜出了几张日本正金银行的钞票,又在灌木丛里找到了信号枪。可以确定,这位女郎就是放信号弹的女间谍,这是位中俄混血儿,她很快就被送到了南京市政府。
南京市长马超俊心想:对付间谍,还是特工有办法,他想请陈立夫来处理。得到陈的同意后,他命令首都警察厅长把这女特务送到中统特工总部。
徐恩曾亲自审讯。那女特务只是说,她是哈尔滨人,叫金霞,父亲是白俄,母亲是中国人。其余一概不说。徐恩曾气得拍桌子大骂,威胁说要把她杀掉。女特工虽然只有20多岁,但久经战阵,不但毫无怯意,反而反唇相讥道:“我在你们手里,杀掉容易得很。不过,在南京的日本特工何止我一个,有本事的就去抓好了,何必问我。”
女特工被送回牢房后,苏成德建议道:“局座,她既是俄国混血儿,不妨交给李士群审,也许能问出一点头绪。”
这时特工总部已改为中统局,徐恩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