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们是福仪身边的人,但不是还有卧底这一说的吗?谁知道是不是福仪自己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主儿,人家想要她的命呢,可巧给我给撞上了,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她知道,别说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即便有,只怕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确切的说,没人愿意相信。
送一个宫女与送一个将军之女给邻国处置,哪一个效果更好,不言而喻。在这种交战的时刻,女人不就是用来牺牲的吗?
心中冷笑了一声,自己这个替罪羊,看来有人是很急切的想要落实呢。
“父皇,依我看,此事并未表面上那般简单。福仪公主本身功夫超群,加之身份特殊,想要伤她,原本不是那么容易。而苏姑娘与福仪公主并不是很熟,加之苏姑娘的功夫尚不如福仪公主,以当时的情况,她想要杀害福仪,只怕可能性不大。
何况,福仪身边还有两名宫女相伴,这两人亦都身怀功夫,苏姑娘以一敌三,大伙儿试想一下,只怕苏姑娘受伤的可能性十之**!”
“更何况,以福仪的身份,苏姑娘不会不知道,她怎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宫中对她痛下杀手,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这样的事情,稍稍想想便知,怎地大家竟会只看表面,便断定苏姑娘有罪!”
说话的是云鹤,他刚才静静的听了很久,一直没有出声。但见大殿中对于苏承欢的指责竟然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众多大臣或许不明真相,或许有心附议五王爷的意见,总之竟是无一人能够客观冷静的分析此事,给出中肯的看法。
是以,云鹤决定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承欢的性子,他自然是清楚。她怎会在自己同她见过面之后再做出这样的傻事?
可显然,这个时候,云鹤开口为她说话,并非好时机。
苏承欢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就是直觉恐怕有人会借此出些幺蛾子出来。至于要出什么幺蛾子,她却不知道,抬起眼皮子刚要悄悄给云鹤递个颜色叫他稍安勿躁,或许事情并非那般严重,却听见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自大殿中传来:
“我当是谁,竟然是当朝太子,咱们父皇新认下的遗落民间的贵子在替这位姑娘说话了。这倒是奇了,我等只听闻太子生性博爱,颇得民众众多女子爱慕,却不知原来太子还当真怜花惜玉到如此地步。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苏姑娘,可是老七以前的王妃吧。只是老七还未出声,太子却是着急了呢?奇了,奇了,真真是奇了……”
一边说,一边故意将目光在太子,七王爷及苏承欢三人之间扫来扫去,颇是意味深长。
苏承欢就知道云鹤刚才替自己说话只怕不好,却不料四王爷竟然这般挑唆,让云鹤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当然,七王爷一直与四王爷不怎么对盘,他这么一说倒是连七王爷也讥讽进去了,倒是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他们兄弟争权,凭嘛要拿自己一个弱女子当炮灰?
娘的,这四王爷五王爷都不是什么好鸟,真想给他们每人嘴巴上装个拉锁,好随时封住他们整日就知道挑事儿的臭嘴。
苏承欢心中恨得牙痒痒,却没法儿发作,有人分明想要利用她同云鹤的关系,在治疗自己罪的同时打压云鹤,她不能这么冲动。
云鹤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新认的兄弟竟然会把话说的这般直白,竟然就这样当着父皇的面开始给他添堵了。看来,自己这皇太子,还未怎样,却已经招了许多人的忌恨了呢。
淡淡的笑了笑,云鹤却未动怒,
“四哥说的哪里话,云鹤不过就事论事。”
说完便静静的保持原先的姿势,眼睛直视着四王爷,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四王爷一贯工于心计,城府颇深,被他这么一瞧,竟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以前只有老七能给他这般的压迫,却未想到,这个一回宫便被父皇百般信任立为储君的云鹤,竟也有这般气势,想来先前竟是小瞧他了。看来这几年,他这个武林盟主,倒也不是虚张声势的。
当下敛了心神,却是瞟了地上跪在那里看不清表情的女子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就事论事,我又何尝不是就事论事。这姑娘原本就是老七的王妃,即便不知因何故被老七休离,但两人曾有三年夫妻情分却是不假。如今苏姑娘犯事,老七却始终一言不发,却是太子为其出声开罪,我不过好奇而已,太子何苦动怒。你说呢,老七?”
说完,竟转向七王爷,问他。
擦!不要脸的老狐狸一只。
苏承欢在心中暗暗骂道。这四王爷当真是巴不得天下大乱他才高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利用此事来挑起事端。若说之前的的话还只是挑唆的话,他后面这些话,却是诛心啊。
什么三年情分,什么休离?娘的,若真的有情分,有怎么会见鬼的休离?再说了,不是他休了本姑娘,是本姑娘休了他,本姑娘休了七王爷好不好?后面又故意点出七王爷不吭声,这是要让大家以为七王爷也是认为她这个前妻是有罪的啊。还说什么太子动怒,娘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云鹤动怒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给人扣屎盆子,苏承欢第一次算是见识了。这四王爷当皇子还真可惜了些,就他这些个手段,应该托生成个女人,搞搞宫斗宅斗什么的倒挺适合。反正他这人够阴够险,反正他最擅长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嘛。
苏承欢如此想着,大殿中却已经纷纷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不用竖起耳朵听也知道,定然是议论她同云鹤还有七王爷的三角关系的。人很奇怪,无论贵贱高低,不分男女老少,在对于八卦的热衷上,还都是差不多的。
就像此刻的窃窃私语声,那是对自己妇德的怀疑,积毁销骨,是能要人命的啊。何况,皇上原本就知道她跟云鹤的关系,如此一来只怕此事当真不会善了了。
果然,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
明知道四王爷是故意的,但皇家的颜面以及自己两个皇子的威严,竟然都因为这个女子而受了折损。加之那福仪公主就这般死在了皇宫,皇上怎能不动怒。
七王爷一直冷眼旁观,在四王爷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成不了大器的东西,也只有这么点儿伎俩了,怪不得在天池派的时候,人家门主连内室的门都不给他进,哼!
想到那福仪的死,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七王爷却觉得自己此刻若走到跟前,定然会看见某人脸上颇精彩颇丰富的表情。自己的这个前妻,可不是个胆小的主儿,这是他将她休离后的日子里才慢慢领悟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开不开口,应该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吧。
原本心中升起的一点点情绪,也因为这个理智而客观的判断而被压了下去。也罢,成大事者,必要能忍得一时。四王爷算什么,死了一个福仪又算什么,待日后,他成了大事,总会还这女人一个公道的。
只是,眼下他比较不愿意这女人跟云鹤再纠缠在一起,若由父皇来处置,正好断了云鹤跟她的联系。
如此想着,七王爷脸上依旧淡漠刚毅,目不斜视的立在那里,似乎适才四王爷所说的话,同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皇上却在这时扭头问他:“老七,你怎么想?”
“回父皇,此事涉及邻国公主之死,但却也发生的蹊跷,儿臣相信父皇英明,自有论断,不敢妄言!”
七王爷的回答,字字清楚,却也很有技巧。
从他的话里,竟是让人很难找到破绽。这话说的,太滴水不漏了。
原来,真正的高手在这里,真正的老狐狸,是这厮啊!
苏承欢感叹了一声,却没有太多其他感觉。她原本也没指望七王爷能替她说话,依着那人的性子,能这样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吧。
这人对着紫瑶以命相护的神情,尚且能够做到置若罔闻,何况自己。
皇上听了他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方才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却是个懂事的。”
说罢转身,扫了一眼依旧静静站在那里的云鹤,言语间多了几分严厉:“你身为太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何不快些想出应对之策,看看如何回应那北冥国的责难?前几日与我在书房侃侃而谈,那般雄才大略的你,竟是这般沉不住气么?”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重。
就连苏承欢都听得出来,皇上这是怪罪云鹤身为太子,不以国家安危为重,却在这里为了她操心,这是分不清轻重。皇上他,显然生气了。
云鹤脸色微微变了,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化作一句:“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形下,已经容不得他说不。
云鹤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原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是这般不舒服。他不过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却竟如此之难。
承欢她,会明白自己的苦衷么?
“皇上,无论旁人怎么说,但民女斗胆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并未害福仪公主。而且,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即便是想害她,也没那本事。您同大殿诸位信与不信,那取决于你们的判断的。
不管怎样,请皇上莫要怪罪其他人,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怎么处置我但凭皇上圣意。至于各位皇子,莫要听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没的失了和气。
福仪公主一死,北冥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诸位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之策,莫要将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想,这种时候,是否将我送给那北冥国君处置,似乎意义都不大了。毕竟,福仪公主已经死了,他们想要泄愤,可不是单单杀了我一个弱女子便可以的。何况,诸位又怎知道,或许这事儿本身就是北冥国刻意安排的呢?”
苏承欢原本是想一直安静的,小心的,不出声的跪在那里,等着人家发落的。
可经过四王爷那样一挑拨,皇上显然已经动怒。不说他会不会真的处死自己,苏承欢担心的是皇上会听了那将自己送给北冥国君的建议,当真就将她给打包送到那无亲无故的北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