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悲苦的神情瞬间爬上了妲雪的小脸儿,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唱一曲小白菜儿,来悼念一下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
她两条短短的小后腿儿使劲儿的朝潇竹的衣裳里蹬啊蹬啊的,她兀自捂着小脸儿,又掩耳盗铃的捂着眼睛:“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就是看不见我。”
瑶池仙姬双眼锃亮的盯着妲雪那露出来的小尾巴,哼笑一声,道:“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看你往哪儿躲。”
话落。
瑶池仙姬不再与潇竹周旋,而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妲雪身上,当她看到妲雪竟然亲密的贴在了潇竹的衣裳里时,心中那浓厚的嫉妒火焰熊熊燃烧着,早已克制不住激烈情绪的瑶池仙姬,将紫色的仙带召唤而出,直击妲雪,潇竹左右闪躲,想要避开紫色仙带,瑶池仙姬上下舞动,左右齐飞,前后夹击,那毛绒绒的小尾巴刺的瑶池仙姬的眼睛生痛,她恨,她恨,她恨啊,为何她不能有机会与潇竹这般亲密?为何她不能得到潇竹的爱?
“啊——”瑶池仙姬仰天长啸,长长的及地的发丝凌乱的飞舞起来,此时的她完全像一个着了魔的女魔鬼,紫色纱裙飘起,她不顾形象的疯狂的朝潇竹奔去,抓准机会时,用那长长的紫色仙带形起螺旋之形以迅而不及掩耳的速度缠在了妲雪尾巴上。
“嗷呜......”妲雪闷闷的嚎叫了一声,那仙带撕扯的她的毛毛好痛痛哦。
呜呜,痛痛。
“师父.......”妲雪一动都不敢动,只要她往里面爬一分那仙带便会越缠越紧,越缠越紧,若挣扎的太过厉害足足会将尾巴扯断。
潇竹心里暗惊,焦急的情绪显而易见的表现在脸上,他急忙停下所有的动作不再激烈战斗,因为他知道此时若是占了上风,那么妲雪就会受到伤害,现在看来,瑶池仙姬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想法。
“瑶儿,你别冲动,快放下仙带。”潇竹的额头上已经急得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妲雪窝在他的衣裳里,他深深的能够感觉到妲雪那哆嗦颤抖的身体,还有那两个小爪子死死的扒拉着他胸膛的不安感,他的心好痛,好痛。
雪儿,让你受委屈了。
瑶池仙姬鄙夷的冷哼一声,故意狠狠的又拉扯了一下仙带,而后带着块感的说:“潇竹,只有在触及这个狐妖时你才会唤我瑶儿,潇竹,你变了。”
千万年沉着冷静,倨傲清冷的潇竹今日居然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到焦急的神情。
那份神情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过自己。
这一切都是拜妲雪所赐,只有她死了,只有她死了,潇竹才会真正的看自己一眼。
对,就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一定要将这个雪狐除去。
潇竹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回应瑶池仙姬的话,这样一来,让瑶池仙姬更加抓狂,她手抖仙带,威胁着说:“潇竹,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你的徒弟还是要我瑶池仙姬?”
若他选择自己,她便会大发慈悲绕了妲雪一命。
若他选择妲雪,她便会扯断仙带,洒下化石粉,让妲雪一命呜呼,灰飞烟灭。
潇竹背光而立,竹叶斑驳,微风梭梭,仙衣飘飘,他清冷的声音透着坚定:“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双网,情有千千结。”
如此炙.热的告白击碎了瑶池仙姬的心,也同时温暖了妲雪的心。
一瞬间妲雪的尾巴好像不疼了,潇竹的话如仙丹妙药让妲雪忘却了所有的伤痛。
“师父......”妲雪细细的唤着。
“为师在......”潇竹温柔的回应。
莫怕,莫怕。
“够了!”瑶池仙姬低吼一声,这一幕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将手中的仙带拼命的朝自己一扯,妲雪猛地被揪了出来,旋在了空中,盘在了二人的头顶。
“雪儿!”潇竹心急如焚的望着吊在空中的妲雪。
瑶池仙姬迅速的将仙带旋转起来,妲雪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闭着眼睛,抱着小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头晕啊,头晕啊,窑.子仙鸡你这么转你的手腕不酸么?
“今日便是她的死期。”瑶池仙姬口出狂言,将化尸粉洒在了空中......
*
夜凉如水。
平静的水面上,那湛蓝的鱼塘如一面宝镜,映出繁星点点的细光,微风吹来,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曲曲折折的荷叶上面滚动着透明的水珠。
忽地。
池中的一片荷叶掀起,接连不断的荷叶摆动起来,紧接着,鱼塘中一条天蓝色的鲤鱼划破了这个安静的水面。
那条鲤鱼一纵跃到了一片荷叶上,引得坐在阁窗前愣神的夏胭脂一个激灵,当她看到那个蓝色鱼影时,忽地笑了,她朝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摊开手心,那个小鲤鱼跳到了夏胭脂的手心里,道:“胭脂,你的丫鬟呢?”
夏胭脂小声地说:“我已经让她歇息去了。”
“那我们去你的房间。”小鲤鱼摆动着鱼尾说道。
“好。”夏胭脂应允。
那紫檀木的桌上摆放着一套青瓷花的茶具,一盏红色的烛光将整个屋子照的格外温馨。
夏胭脂淡淡一笑,欠了欠身,二人对面而坐,小鲤鱼一抹蓝光乍现化作了人类,夏胭脂将红烛罩上了一层烛罩,视线不经意间投向坐在她对面已化成人形的小鲤鱼,那一瞬她迷失了眼,他长得邪魅异常,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盛着潋滟动人的波光,傲.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凉唇,一头如绸缎般光滑的发丝,用一根玉簪随意的挽在脑后。
她竟然有些看的呆了。
若说潇竹是千年寒冰,那么小鲤鱼便是骄阳似火。
小鲤鱼轻咳了一声,夏胭脂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行为,脸色微红,道:“那个......我......”
小鲤鱼阳光一笑:“无妨,上次你说要我教你茶艺,我特意从鱼塘下的最深处拿来了一包上等的好茶,这个茶叶在你们凡间可是没有的哦。”
“谢谢你,可否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每次都叫你小鲤鱼好不舒服。”夏胭脂嫣然一笑,礼貌的问着。
小鲤鱼的桃花眼微眯,露出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笑容:“在下楚墨寒。”
楚墨寒。
“楚风微玉枕凉,淡墨水里云乡。”诗情画意的夏胭脂淡淡的说着,随即眼睛晶亮的说:“真是好名字,配的上公子的气质。”
楚墨寒爽朗一笑:“夏小姐过奖了,楚某还未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了。”
说着,楚墨寒站起身来,双拳抱起,微微颌首。
夏胭脂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局促:“楚公子莫要客气,小女子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的目光在红烛中相遇,略微顿了顿,而后迅速别开视线,楚墨寒的视线重新回到夏胭脂娇红的脸上,淡淡的说:“上次,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将那咒符烧毁,想必我早已灰飞烟灭了。”
那日,夏胭脂接过夏老爷给她的咒符后,刚想贴在塌上,那小鲤鱼就化作了人形站在了夏胭脂的后面希望她能够手下留情并将那咒符烧毁,当时夏胭脂听到声音以后恐惧万分,她缓缓的转过头,未转身以前她以为那个可怕的妖怪会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吃掉,但是小鲤鱼带给她的却是清一se的震撼,那么俊美清秀的男子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那一瞬间,夏胭脂的心智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便将那咒符烧毁了,那种对小鲤鱼的信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仿佛是一条清清的溪水流淌在她的心里。
夏胭脂清美的眸子瞄了一眼桌子,示意楚墨寒坐下来,她慢慢的说:“不必谢我,是你给了我信任感,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才放心的将那咒符烧毁的。”
那句话如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楚墨寒的心里,他的眼底闪着光亮定定的望着她:“真的?胭脂,你信任我?当时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毕竟自己是一条千年鲤鱼精,常人看到自己都会害怕的。
那灼.热的眸子盯得夏胭脂好生羞.涩,她低垂着眉眼,手指搅动着丝帕,过了好一会儿,夏胭脂才缓缓抬头,只盯着楚墨寒的唇,低低的说:“是感觉。”
那份不易攻克的感觉,那份与生俱来的感觉,那份亲密贴切的感觉。
楚墨寒的嘴角洋溢起一抹满足的笑容,他额间那蓝色的鱼鳞泪滴如一颗宝石一般熠熠生辉,而另一颗鱼鳞泪滴则被他送予了夏胭脂,可想而知,夏胭脂在楚墨寒心底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楚墨寒曾经只是一条有灵性的小鲤鱼,它默默的在鱼塘里修炼,闭关,直到有一日夏胭脂那悠扬人心的筝声响起,他的心灵仿佛被灌输了一股厚厚的动力,他悄悄的跳出了鱼塘,当他看到那美貌惊人的夏胭脂时,心里的某一处被填的满满的,从那以后他的动力更甚了,每日都勤苦修炼,只盼着有一日化作人形能够与夏胭脂面对而站。
皇天不负有心人,楚墨寒终于成功了,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化作了人形,那晚他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悄悄的潜入了夏胭脂的卧室,照顾她,替她拿水,替她扇风,替她穿鞋,替她描眉,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系列的举动会让夏老爷请来道士来收服他,他忐忑不安,抱着一丝丝机会来到夏胭脂这里,若夏胭脂不信他,他甘心死在她的面前,但是令他惊喜的是夏胭脂放过了他,并有机会与他每晚探讨茶艺,吟诗作对。
斜月沉沉藏海雾,落月摇情满江树。
阁窗薄纸影绰绰,双影焕焕染心间。
楚墨寒一袭蓝色华服,俊美不凡的气息慢慢逼近夏胭脂,他站在她的身后,一双修长的手轻轻的覆在夏胭脂纤细如玉的手上,在她耳畔轻咬嘶语:“胭脂,我来教你茶艺......”
*
仙界。
紧张不安的气息涌动在仙竹宫内。
整个仙竹宫天昏地暗,气势磅礴,危机四伏,仙光剑影。
瑶池仙姬将手中的化尸粉扬扬洒洒至空中,那白色的化尸粉遇到气流以后迅速的顺着瑶池仙姬的紫色仙带朝小妲雪挥去,潇竹黯黑的情愫在滚动着,他脚下腾空,‘唰唰唰’的攀到了妲雪前方,指尖旋出绿色的光芒,长萧被潇竹召唤而出,他手握长萧,整个人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了妲雪的面前,将长萧狠狠的朝那化尸粉挥去。
长萧遇到化尸粉的攻击,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更加幽绿的光芒,而长萧的圆孔里涌出了透明的泪滴,那是牛郎织女的泪滴,只见那泪滴形成了一串串的水流如数喷洒在了化尸粉上,瑶池仙姬心有不甘,将瓶子中最后一些化尸粉全部顺着她的紫色仙带洒了下去,直攻妲雪。
千钧一发之际,潇竹仰天长啸,他双腿横拦在空中,长袍飞起,发丝飞扬,隐在体内的内丹环绕竹光,长萧在空中打了几个漂亮的回旋以后迅速的回到了潇竹的手中,他望着瑶池仙姬,冷绝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凉薄的唇硬生生的吐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话落。
只见潇竹将长萧狠狠的劈在了瑶池仙姬的紫色仙带上面,仙带一断,仙体自伤。
“啊——”空中划出了一道哀戚的尖叫声。
瑶池仙姬连连后退,捂住受伤的内力,那紫色的仙带飘在了空中,她手里还拽着另一端的仙带,而仙带上的化尸粉以旋风般的速度朝瑶池仙姬攻击开来,空中一股子异样的味道传来,格外的刺鼻,格外的晕眩。
“啊!我的脸!我的脸!”抬头望去,瑶池仙姬的双手死死的捂住面容,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那化尸粉遇到仙子的肌肤会产生灼烧的效应,想必瑶池仙姬已被毁容了。地面上有一滩乌黑的化尸粉的痕迹,瑶池仙姬翻来覆去,极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儿,凌乱不堪,令人窒息,她手中的紫色仙带随风飘去,慢慢的飘在空中,微风拂过,紫色仙带垂地而下,恰恰落在了瑶池仙姬的脸上。
天闪雷鸣,暴雨袭来。
乌云之上,雷公电母乍现空中,他们手持雷电之物,反复的击打着,空中划过一道灿烂的闪电。
“玉皇大帝驾到!”紧接着,天兵天将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金黄色的仙光瞬间将仙竹宫照亮,潇竹将哆哆嗦嗦的妲雪塞进了袖袍里,一脸淡然的上前参拜:“上竹参加玉皇大帝。”
玉皇大帝面色凝重,望着地下来回打滚的瑶池仙姬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方才潇竹就知道瑶池仙姬要捣鬼,于是他早早的将仙明镜反推到玉清宫,方才的一幕全部被玉皇大帝看在眼里,也知道是瑶池仙姬先挑起来的事端。
“瑶池仙姬,你擅用化尸粉杀戮仙尊之徒,你可知知罪?”玉皇大帝语气冰冷,透着浓浓的威严感。
瑶池仙姬拖着孱弱的身子拼命的起身,一半脸完整无损,一半脸早已化毁,她不知错误,一味的坚持己见,她高声大笑:“哈哈哈哈......玉皇大帝,本仙何罪之有?本仙是除去这妖孽,本仙这是替天行道!”
唉。
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玉皇大帝失望的摇头:“瑶池仙姬,你一步错,步步错,亲自毁掉了自己的仙途,事到如今,你不但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反而变本加厉,朕对你真的是很失望啊!”
“哈哈哈哈......”瑶池仙姬狂笑不已,完全不把玉皇大帝的话听在心里,她指着潇竹:“上竹仙尊违背天条,和他的徒弟有苟且之事,玉皇大帝你为何不处罚他们?本仙是遵守仙规替天界除去他们。”
瑶池仙姬将自己说的大公无私,公正廉明。
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让众仙深感无奈,好好的瑶池仙姬怎的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啊。
潇竹面容清冷,不受动容的对玉皇大帝说:“玉皇大帝请明察,本仙从未与徒弟有任何越距之事,本仙为让妲雪适应仙界还准备明日将她送到广寒宫跟着嫦娥仙子学习仙体,仙礼,仙仪。”
广寒宫素来清冷偏僻,潇竹能够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徒儿送到广寒宫想必定是清白的。
潇竹的棋子一步步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而走,他早就算准了瑶池仙姬出笼的日子,也料到了瑶池仙姬会回来找妲雪报复,他特意布下了这一系列的计划,将妲雪送入广寒宫虽有不舍,但是只要能够保住她的命,能够替她出去这一系列的伤害,就算让妲雪受几日苦也是值得的。
玉皇大帝摆了摆手,道:“朕明白,上竹仙尊不必多言。”
乌云之上。
电母的电铜镜忽地闪了一道光亮,恰巧照在了瑶池仙姬的面容,她猛地一看,足足把自己吓的后退了一丈远,那尖叫声如疯癫之人:“啊,怎么会这样?我的脸呢?我的脸呢?”
化尸粉不同于其他的毁灭行毒物。
只要触及到肌肤上,那半边脸并不是留下多严重,多丑陋的疤痕,而是将那一块儿肌肤化的空空,如消失了一般。
现在,瑶池仙姬的那半边脸就是空空如也,格外瘆人。
玉皇大帝眼底一片阴霾,那王者的架势挥发出来,浑厚的嗓音和着仙钟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仙竹宫:“今,瑶池仙宫仙女瑶池仙姬因擅用化尸粉杀戮他人,冥顽不灵,给仙界造成极大的困扰,朕决定斩去瑶池仙姬的仙女之位,永驻瑶殿,终身不得外出!”
“啊!啊!啊!”瑶池仙姬彻底发了疯,仙位没有了,容貌没有了,潇竹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仿佛是一个残败之躯,曾经的光耀年华在这*之间彻底烟消云散了。
玉皇大帝淡淡的抬了抬眼皮,朝天兵天将挥了挥手,天兵天将领命,握着仙器将瑶池仙姬强行拖回了瑶殿。
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霹雳在瑶殿之上。
那厚重的门缓缓的关上,灰尘跟着飘进了瑶殿,瑶殿内冷冷清清,她挥着破碎的紫色仙裙满屋子晃悠,她每走一个地方都会惊恐的捂着脸,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因为她看瑶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好像有一面镜子,镜子内透过的是她透明的半张脸,她魔魔怔怔的点着镜子,痴痴的笑:“潇竹,我美么?”
瑶殿关,仙姬毁。
仙竹宫一瞬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妲雪化作了人形,他们二人站在竹林下,竹子的清香溢满他们的鼻尖儿,潇竹轻轻的揽过妲雪的肩膀:“勿自责,她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妲雪有些伤感的点点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起第一次见到瑶池仙姬的时候,她是那么的自信,她是那么的美丽,她是那么的高傲,她是那么的活力,一个情字,一个恨字,一个妒字竟然能够把人活活变成这副样子,从繁华到颓败,只是那么一瞬间,如流星一般快,转瞬即逝。
现如今,瑶池仙姬已是过眼云烟了。
“师父,什么是情?”妲雪仰着小脑袋问。
潇竹的心猛地悸动,望着天边的月,幽幽的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软软的发丝贴在了小妲雪的额前,那双眸子似星华,闪耀着世间最美的光芒,她就那样的定定的望着潇竹,忽地想起了潇竹对瑶池仙姬说的那番话,心里划过一丝丝暖流,潇竹被妲雪看的有些尴尬,他转过身,衣袂飘飘。
“师父。”妲雪柔柔的唤住了他。
潇竹闻声定住了脚步。
“我知道什么是情。”妲雪朝前面踏出了一步。
潇竹不言不语,静静的听她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双网,情有千千结。”每一字每一句,妲雪说的格外清晰,说的格外动容。
这句话是妲雪这一辈子中听过的最美的话。
这是他赠予她的话,现在,她将这些话连同着自己的心一并给他。
潇竹那颗悸动的心彻底按捺不住,心中如奔跑了千万匹烈马,而妲雪则是最烈的那一匹,在他的心中肆意横行,扰乱着他那颗久久尘封的心。
那轻悠悠的步子不知不觉的飘到了潇竹身边,那软如无骨的小手偷偷的塞进了潇竹的手心里,潇竹的心‘倏’地一紧,偏头看她,四目相对,情动流转,潇竹的大手握紧了那双小手。
妲雪灵动的美眸望着他,轻声的问:“师父,我说的对么?”
那些话是不是情?是不是爱?是不是亘古不变的思念?
潇竹扬起嘴角:“对。”
那些话就是情,就是爱,就是亘古不变的思念。
二人相视一笑,云端上月儿愈发的圆润,愈发的透亮,妲雪指着月儿,欣喜不已:“师父,你看,月亮好美。”
潇竹抬头望去,一只手握住了妲雪指向天空的手指,望着她,淡淡的说:“不及某人。”
在他的心里,只有某人最美。
妲雪甜甜的笑了,望着潇竹绝美的侧颜,心动不已,他的师父不管在任何时刻都能让她神魂颠倒,她扯了扯潇竹的衣袍,潇竹回头,妲雪柔声的说:“师父,你低下头,雪儿有话告诉你。”
望着她那娇俏的模样,潇竹心头一软,听她的话垂下头。
一瞬。
妲雪那柔软如果冻般的红唇轻轻的啄了一下潇竹的凉唇,潇竹微愣,很快一丝丝甜蜜在心头化开,再看妲雪,她羞涩的垂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呵......
小东西害羞了。
潇竹心生醉意,他在妲雪的耳边嘶咬,轻声细语,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很甜,很软。”
她的唇,很甜,很软。
令人难忘。
“......师父。”反应过来的妲雪娇嗔的唤了他一声。
子时过,十五至。
十五的月亮如一个银白色的雪球,镶嵌在墨蓝墨蓝的天空上,显得格外的皎洁,月光穿过竹阴,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潇竹摸了摸妲雪的头顶,道:“雪儿,你若不愿去广寒宫......”
话未说完,妲雪将手掌覆上了潇竹的唇上,她轻轻摇头:“师父,我去......”
已经在玉皇大帝面前说好的事情怎能轻易反悔呢?
潇竹拉下妲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有些担心的说:“广寒宫极度寒冷,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你生性体凉,为师怕你受不了那里的温度。”
“师父,雪儿不怕,既然嫦娥仙子都能在那里生活千年,我只是在那里待几天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妲雪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潇竹不确定的问:“你当真要去?”
“恩。”妲雪很肯定的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很想去广寒宫的,也很想认识认识的嫦娥。”
“噢?”潇竹有些诧异的挑眉问:“怎么突然间对广寒宫那么感兴趣了?”
妲雪抬头看了看月亮,说道:“师父,我觉得嫦娥仙子的心里一定特别的苦闷,大家都认为她是为了成仙才吞下的那仙药,但是谁都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对后羿的思念之苦。”
潇竹还是第一次见到妲雪如此忧愁伤感的一面,他一边牵着妲雪手一边往仙竹宫的房间里走:“雪儿,你是想感受一下嫦娥仙子对后羿的思念吗?”
两个人已经进了仙竹宫内,潇竹指尖旋出一个绿光将水晶桌上的夜明珠旋亮,幽绿色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房间。
小妲雪第一次见到夜明珠,不禁被它的美丽所撼动了,她‘哇’了一声,轻轻的摸着那夜明珠,心里有种赞叹,实在是太美了,不过,忽地想起还没有回答潇竹的话,于是,她转过身来,说:“师父,我想像嫦娥仙子学习学习,等以后我也这么思念你。”
“......”潇竹汗涔涔。
妲雪,你是想学习嫦娥吃仙药飞天么?
后知后觉的潇竹忽然心里钝痛,经脉上的红色印记若隐若现,他不想让妲雪看到他痛苦万分的样子,忍着即将迸发出来的疼痛感,他偷偷的将双指并拢按压住那经脉上的xue位,红色印记慢慢的蜕化了回去,潇竹将额间的汗水拭掉,他望着妲雪那喜滋滋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这个世间特别的美好,但是妲雪方才说的那番话虽然是无心的,可潇竹却在心里升起了一股子阴霾。
他们两个会不会有那一天?
如牛郎与织女。
如嫦娥与后羿。
如梁山伯与祝英台。
想到这儿,潇竹心里的阴霾愈加的重了。
“雪儿......”潇竹柔声的唤他,那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深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妲雪听到唤声,仰着头望他,看他深邃的眼底有一抹不知名的忧伤,妲雪的心有一些闷:“师父,你怎么了?”
“雪儿,以后不许再说那些话。”潇竹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他捏着妲雪的肩膀严肃的说着。
妲雪有些云里雾里:“师父,不许再说什么话?”
今天,她的师父好奇怪哦。
潇竹拉着妲雪坐在软榻上,那双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许再说像嫦娥一样思念后羿的话。”
潇竹真的很怕那一天来到,他活了千万年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妖魔大战,血雨腥风,但是他这一次在听到妲雪无心之话的时候真的怕了,他在瑶池仙姬让他立下恶毒誓言的时候真的怕了。
妲雪忽地笑了。
因为她从潇竹的眼底看到了在乎,紧张,不安和深深的,满满的柔情,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幸福,也特别的幸运,一个千年雪山毫不起眼儿的小妖竟然能够认一个上竹仙尊做师父,而且还能够得到他的怜爱,她感谢上天,把自己送到他的身边。
“师父,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妲雪柔柔的说。
乖巧的妲雪让潇竹好生喜欢,心里某一处柔软的塌陷下去了,他的视线不经意扫到妲雪小脚丫儿,她光溜溜的脚丫正来回的不停的交错着。
她的鞋子呢?
潇竹沉了声线:“你的鞋子呢?”
鞋子?
疑惑的小妲雪连忙低下头,果然,她的鞋子呢?咦?跑到哪里去了呢?她仔细的回想着。
喔,她想起来了。
方才瑶池仙姬和她师父打斗的时候,她一个激灵,吓的一个不小心把鞋子丢在了外面,她有些尴尬的笑笑:“师父,我的鞋子好像落在外面了。”
“呵......”潇竹轻声笑了出来,随即起身:“为师去帮你拿回来。”
果然,竹林的一个竹叶上挂着妲雪的鞋子,潇竹帮她拾起,浅浅一笑:这个丢三落四的小东西。
待潇竹回来的时候妲雪早已经躺在塌上了,她手里捧着冰蚕被来回的玩耍,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他负手立在门檐下,浓重的黑影隐去了他的容颜,妲雪似乎也感受到黑暗之中有一个目光一直盯着她,她望过去,虽然看不清潇竹的脸,但是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那清晰的轮廓,她摆摆手:“师父,过来啊。”
潇竹拿着她的鞋子走了过去,坐在塌前替她把鞋子穿好了,可谁知,前脚才穿好,后脚就被妲雪踢飞了。
“雪儿......”潇竹轻叹,凝了她许久:“听话。”
妲雪猛地摇头,像一个小波浪鼓似的:“师父,我想要睡觉了,不想穿鞋子,穿了一会儿还得脱,怪麻烦的。”
潇竹发现这妲雪不但是一个贪吃鬼,而且还是一个小懒虫,他见她玩的不亦乐乎,只好由着她:“好,不穿也罢。”
“恩恩。”妲雪点头如捣蒜。
忽而。
妲雪的脚心传来一丝丝温暖,低头望去,潇竹正用他温热的手掌捂着她冰凉的小脚。
她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师父待她真好。
许久。
妲雪冰凉的小脚丫儿终于变得温热了,甚至还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妲雪蹬了蹬腿儿:“师父,我想睡觉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可以走了。
但,谁知潇竹竟然没反应,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继续为她温暖脚丫儿。
妲雪重新躺下以后觉得不对劲儿,她半支撑起身子:“师父,我说我要睡觉了。”
“恩。”又一个‘恩’字从他口中挤出。
咦?
师父是听不懂中国话吗?于是,妲雪破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师父,我要睡觉了。”
汗涔涔。
河东狮吼又来了。
潇竹皱皱眉,淡淡的说:“为师听到了,不用那么大声,虽说为师的年纪很大了,但是听力还是很管用的。”
妲雪真想捏断他的竹子啊。
她直接了当的说:“师父,我的意思是夜深了,你回你的房间休息,我回我的房间休息。”
这一回,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
“恩。”潇竹抬起头,不温不火的说:“这就是我的房间。”
嘎——
好像——是这样的。
咳咳,妲雪尴尬的轻咳一声:“那......那我回我的房间。”
双脚从潇竹那里挣脱出来,未等下地,便被潇竹拽住了:“这儿便是你的房间。”
“啊?”妲雪懵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们......”
潇竹赞同的点点头:“对。”
不会吧?妲雪的嘴张的大大的,能够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师父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今晚住在一起?
惊!
震惊!
太震惊!
还未等妲雪反应过来,潇竹便霸道强势的将小妲雪的身子压在了塌上,自己也顺便躺了下去,将冰蚕被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他长长的手臂揽过妲雪,将她柔软的身子拢在了怀里,幽韵的香味儿缠绕在他的鼻尖,他闭上眼睛深深的一闻,心扉舒然,黑暗中,二人面对面,参差不齐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清晰可闻,潇竹睁开双眼,对上的是妲雪微含怯意的美眸,眼神清澈的如如同冰下的溪水,那羞怯紧张的小脸儿泛着珠玉般的光滑,她那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扇动,如一撮羽毛撩拨着潇竹的心窝,潇竹有些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妲雪小巧的鼻子,柔声的问:“雪儿,你很紧张?”
妲雪翻了翻白眼儿,废话,一个黄花大闺女第一次跟一个男子睡在同一张塌上能不紧张么。
“师父,我有节操。”妲雪主动将自己‘有节操’这一事实证明出来。
潇竹挑挑眉:“没看出来。”
嗷呜。
妲雪气的压根儿直痒痒,一口冲着潇竹的嘴唇咬了下去。
‘嘶’的一声,潇竹倒抽一口冷气。
惹得妲雪心里一慌,方才她的力度掌握的不是很重啊,她双手去摸潇竹的脸颊,关切的问:“师父,是不是咬疼你了?”
潇竹舔了舔唇,点点头。
“师父,让我看看破没破。”黑暗中,妲雪那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凑到潇竹面前,离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妲雪未看到潇竹幽深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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