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LⅡ

这三天下来让柏文充分体会到了血族的恢复力真不是盖的，柏文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不幸。阿斯蒙蒂斯在他身上施的法早在第二天就褪去了，但这并不能阻止安斯艾尔继续在他身上揩油。好在也只有这三天，退了房就意味着他们得继续前行。

安斯艾尔离开时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那家旅店一眼，在这里他可是和柏文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可反观柏文却似乎十分开心，一直询问安斯艾尔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按照计划，他们接下来要前往别西卜的宫殿，试着与他结盟。即使结盟不成，也摸个底，探查下他的态度，再做打算。

此刻的他们正坐在一头魔兽的背上，这是用柏文的衣服换来的，价格还不低，却也划算，省了他们不少力气。这第二层地狱的地域不但广，气候还十分恶劣，要没有一些准备，指不定在半路就倒下了。

“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到别西卜的宫殿？”柏文问道。

“大概还有半天就能到了。”

多亏了有了这头魔兽，不但抗热，腿脚也麻利，是第二层地狱里不可多得的宝物。要不是看在安斯艾尔的面子上，那旅店的老板娘还不舍得出售呢。

魔兽身形少说有两个人高，四肢粗壮，全身的皮肤仿佛被火烤过一般呈黑色状，上头的鳞片比铠甲还坚硬。柏文挺喜欢它的，还给它起了个名——弗耶，在他们的语言里代表火焰的意思。盘算着到时候将它带回血界，也让卡蜜拉他们见识见识，骑出去肯定特拉风。

“你在想什么呢？”安斯艾尔的发问打断了柏文的幻想。

“没什么，”这会儿他们还身处魔界，前途未卜，按理说他应该感到不安才是，却怎么变得这么悠哉？一定是被安斯艾尔带偏了。“我在想这个别西卜怎么会选在这么个鬼地方建自己的宫殿？”非但不繁华，根本就是廖无人烟。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肯定有他的理由。”

安斯艾尔这话等于没说，柏文只能自己接着猜。“听说他是个超级大吃货，而且根本停不下来，他本身也正代表七宗罪里的暴食。”

“你说得没错。”

安斯艾尔的肯定却让柏文更加疑惑了。“不就是吃东西而已吗，这也能算是大罪？这样说起来，谁都能成为地狱七君了。”

地狱七君各有特色，分别代表着七宗罪。像是贪婪、嫉妒柏文倒也能理解，相比之下暴食就显得不值一提。而且一直以来别西卜在七君中的存在感就算不上强，根本不能与路西法又或是玛门相提并论。那他又有何德何能，能在魔界拥有一席之地，还能和其他六君平起平坐呢？

“暴食和我们所认知的进食可不同。进食是为了生存，而暴食并不是为了生存，食欲也是欲望的一种啊。就算是普通的进食，你觉得那就不是罪吗？据说神族是不用进食的，光靠圣力就能一直活下去，所以他们从来不吃东西，更不会为了进食而杀生。”安斯艾尔可不是这些神论的爱好者，但由于活得久了，所以多少也有些参悟。

“可我们又不是神族。”除了神族之外的任何种族都需要进食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像人类食肉，血族饮血，这些都是生存之道。

“所以我们不是神族。如果我们能做到不吃东西就能活下去，那我们不就成神族了吗？按照神族的规矩，犯了罪的神族就会被流放，所以天堂都是和平的，没有罪犯，因为罪犯不属于神族。”

柏文沉默了，觉得这样的理论有些难以接受，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算了，管他的，反正他生为血族，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血液，这罪他是担定了，只不过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突然被扣上个罪名还真不好受。“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那位别西卜陛下。”

“没什么难理解的。就像人类明明光吃素的也能活下去，却仍然有人爱吃荤的。包括我们血族，明明喝动物的血也够，却还是更喜欢喝人血。不但如此，更有人在血界开饭店，学着人类的样子品各种美食。这是为什么？说到底还不是欲望在作祟？而那位别西卜陛下更是像永远也无法填满自己的胃一样，不管是神也好、魔也好，他都能消化得了。也许当你亲眼见到他进食的样子时，你就能理解他的可怕之处了。”

柏文咽了咽口水，他是信安斯艾尔的。“那他到时候会不会像阿斯蒙蒂斯那样提奇怪的要求，比如，让我们送些族人给他吃？”

“那就说不好了，但据我所知他对血族并没有太大的食欲。”

“那就好。”柏文稍微松了口气。

“你放心吧，你是我的嘴里的食物，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当食物呢？”

坐在安斯艾尔跟前的柏文感到背后一阵麻。“我又不是食物。”

“但我还是吃了。”说着安斯艾尔作势咬住了柏文的脖子，却没有下口。

“你干嘛？饿了？”他们此番上路血备得不多，加上这片地界没啥活物，若是安斯艾尔实在饿的不行了的话，柏文也不是不能稍微牺牲下自己，给他捐点血。

安斯艾尔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不饿，纯粹想吃而已。想必我也犯了同样的罪。”

在他们一路“打情骂俏”中，不知不觉就接近了别西卜的宫殿。比起之前满身金光的潘地曼尼南，别西卜的宫殿看上去可就低调多了。

为了抵御这非同一般的高温，只能选择冰系魔石来建造，所以整座宫殿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远看还以为是座矿山呢。但别说，还真挺有效的，越往宫殿靠近就越感觉凉快。这座宫殿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有一扇大门。周边的墙也都密不透风，直封上顶，估计这设计是为了不让外面的热气进来。

门口站着几名侍卫，一律身着镶着魔石的铠甲，活脱脱像门口摆的石像。安斯艾尔和柏文从弗耶的背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他们跟前，摘下了自己的斗篷。

“梵卓族皇子安斯艾尔求见别西卜陛下，劳烦你们去通告一声。”

士兵也没作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门内。大约过了半刻，那名士兵又从门内走了出来，简单的一句“请随我来”，领着安斯艾尔和柏文进入了宫殿。

与其说是宫殿，柏文倒觉得更像是地牢。四面全是魔石打造的厚墙，即使外头烧得红透了天，里头依旧需要依靠魔石来点亮。柏文跟在后头穿过了一条条的隧道，真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按照迷宫设计的，主要这四面墙全都长一样，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侍卫在一扇雕刻了奇怪花纹的巨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他们说道:“陛下让你们在此稍候，等他用完餐就唤你们进去。”说完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这得等多久？你不说他是停不下来的吗？”柏文小声说道。

“我想他应该正在吃大餐，不想吓到客人吧。”

柏文望着那扇巨门不禁幻想门另一边的光景。柏文曾在书中见过别西卜的画像，他的真身比阿斯蒙蒂斯还要高大，要不怎么允许他这么个吃法？殊不知别西卜已经几百年没用过自己的真身了，他不是个恋战的人，反倒很喜欢走访他界，寻找美食，用真身实在不方便。而这扇大门也并不是为他自己设计的，他的真身可不止这高度，这是为了那些运进来的食物所设计的。

“话说这里真是他的宫殿吗？”这和之前潘地曼尼南相比可差远了。别西卜好歹也是七君之一，不可能没钱，买不起金银珠宝，再说这魔石价格也不低。

“是啊。”

“怎么盖得跟座监狱似的？”

“因为这里本身就是监狱。你忘了别西卜是干嘛的了吗？”

经安斯艾尔提醒，柏文才想起，别西卜主要负责掌管魔界的罪犯，说白了就是“牢头”。“那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宫殿造成牢房吧？犯人可以让属下看着，也用不着他自己亲自看守，他大可选块凉快点的地，盖个舒服些的宫殿。”

“人的追求不一样，他又不是玛门，那么看重金钱。对我们来说这里是牢房，可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屯粮库。牢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可不都是他的食材么？加上外头这天然的烤炉，拖下去涮一下就能吃了，多方便？”

“呵，这么说来还真是。魔界的罪犯那么多，什么种族都有，不愁他不够吃的。”

“而且你别忘了第二层地狱的矿产还很丰厚呢。让那些罪犯去挖，他不用动就有吃，还有钱花。你以为他选了一块别人都不要的烫手山芋，可他偏偏不怕烫，还就喜欢吃。”

这还真是不错的如意算盘，柏文不得不佩服这名“吃货”，赚钱和吃饭两不误，真该和他多学习学习。

突然大门被人从里头开启了，出来的一名侍卫朝他们示意进入。里头有一股焦味儿和血腥味，对于柏文来说，算是一种香味。

“安斯艾尔殿下，许久不见呀。”大殿内某人率先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