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远鑫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雷电已经停止，只是雨还在下。

习惯性的摸了摸旁边儿的位置，居然发现自己歪着脖子躺在地上？身下有点儿凉，浑身赤//裸着，由于睡觉姿势不正确，颈椎和腰椎酸疼酸疼的，有那么一瞬间都没法儿动弹。他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地上爬起。

一眼望去，床上除了一床凌乱的被子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卫生间的灯亮着，起先以为左楚在卫生间，李远鑫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去了卫生间找他，发现里边儿也是空空如也。

借着卫生间的光亮，李远鑫发现自己的大腿根儿上有一块儿块儿已经干戈了的精斑，他一下就慌了神儿。连遮挡都顾不上，就这么遛着鸟儿跑到了客厅。

客厅接着阳台的门开着，蹲在离门有一段儿距离的火锅听到响动，冲着李远鑫叫了一声，然后慢慢朝一边儿走开了。李远鑫顺着阳台上的门透进屋里的光亮，走到门口的时候，光着的身子被吹进阳台的冷风冻的一激灵。

阳台上，只穿着件儿衬衣的左楚，站在一扇打开的窗户旁边儿，抬着头静静的望着窗外的天，斜风夹着豆大的雨点儿，通过大开的窗户，扑在他的脸上身上，身前的花架上，他赤脚站着的地板也湿了一大块儿。

“左楚？”

听到李远鑫的叫声后，左楚幽幽的转过了头，却并没有挪动位置，身上的衬衣已经湿透，紧紧的贴着皮肤，头发湿了大半儿，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一缕缕划过脸夹。有的滑过下巴，落在地上，有的流进了脖子。

李远鑫冒着冷风走进阳台，走到左楚身边儿，想要抱他的时候，却发现左楚面对自己伸过去的胳膊，瑟缩了一下。李远鑫的鼻子一瞬间，就有点儿酸，心头就像被左楚那双雾茫茫的眼，给开了个洞似的空落落的疼，他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抽完自己后，李远鑫走过去，牵过左楚的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吹进来的风和雨，吸了吸鼻子，开口轻轻的哄道

“你往里边儿一下，我关了窗户，带你回家。”

左楚没说话，顺从的挪了步子，苍白的脸上冻的青紫的唇轻轻的抿了抿，大雾弥漫似的眼盯着李远鑫关窗户的身影，看了又看之后，转了回来，皱着眉头，仿佛在拼命想着什么的样子。

回到屋里，李远鑫关了阳台的门，牵起左楚的手，一路带他往浴室走，经过穿衣镜前的时候，左楚突然瞪大了眼，一转身便磕磕碰碰的往外跑，期间赤脚踢倒了门口的凳子。

李远鑫跟着追过去，一把拽过了他，轻声的安慰。

“没事的，左楚，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我带你……”

说着，李远鑫就哭了起来，他顺着左楚被自己拽在手里的手臂，直挺挺的跪在了左楚的脚边儿，头抵在左楚腿部的肌肤上，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被压抑了很多天的情感，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李远鑫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来，只是贴着左楚的腿，不停的流泪。那种身体深处蔓延上来的无力感，让他累极了，自07年左楚出事离开后，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么无能。

过去他怯懦胆小，错过了左楚最紧要的时候。现在对着他那些因为自己受过的伤，熬不出的苦，他依然无能为力。那他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努力不成，反而更添伤害？还是对着一个懦弱的自己，守着一个受了伤的爱人，背着两个人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过去，一秒秒的疼，然后一年又一年的苦熬到死？

这样的爱情…真的…就幸福么？

湿透了的身体，加上晚间李远鑫造成的伤，并没有被细致的处理，一沾水，疼的左楚本能的哆嗦。李远鑫擦了把脸上的泪，从地上起来，牵过左楚的手，带着他又回了卧室。

“你在这儿等着，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李远鑫去关了穿衣镜的门，又走回来牵起左楚的手，带着他进了浴室。热水从两人的头顶流过之后，李远鑫才扒了左楚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让花洒的水竟可能的淋遍他的全身。

被热水暖过的左楚，苍白的脸色开始一点儿点儿的好转，李远鑫看着他身上，自己弄出来的那些青紫，自责到死。眼神落到脖子上那一圈儿的勒痕上的时候，李远鑫的眼神闪了又闪，他抬手摸上那条被睡衣弄出来的勒痕的时候，左楚的身体稍稍的一个后撤，躲开了。

手上一空，李远鑫呼吸一窒。

他看着面前恢复了神志，眼神有些躲闪的左楚，重重的叹了口气，眨了眨被眼泪和水汽迷蒙了的眼，缓缓的说道

“我、对不起，我不该喝酒，我…以后不会了。”

“……”

“你恨我的话，打我也行，骂我也行，怎么着都行，你先让我给你检查检查。”

左楚的嘴唇动了动。

“你想说什么？”

“……”

李远鑫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你…要是不想看见我，先让我看看你身上哪儿伤着了，上了药…我就走。”

“……”

被默许后，李远鑫凑近左楚，打了浴液给他清洗身体，一直到下身的时候，李远鑫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左楚，轻轻的说道

“左楚…我要看看…你里边儿有没有东西，伤没伤着，要是有，得掏出来，不然明天要生病的。”

当李远鑫的手伸向左楚的腿，向两边儿扒开的时候，左楚的腿一下子并的很紧，低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变的紧张。

“我什么也不干，你放心，我今天喝多了，我不知道我弄没弄在里边儿，你让我看看。”

李远鑫说完后，左楚才缓缓的放松了身体。

看过伤口之后，李远鑫帮左楚擦干了身体，带他回了卧室，上药的时候，李远鑫习惯性的唠叨。

“你看你，雨下的这么大，你赤脚踩在地板上，湿气进了腿里，可怎么好？以后别再这样了，雨下这么大，你还站在那儿吹风，关节病又该犯了。”

“你要是有气，要是恨我，你该直接打我骂我，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折磨自个儿呢？”

“你呀…就这点儿不好，总是用别人的错来折腾自个儿，偏偏我又吃你这一套。”

“左楚…你答应我，要是真不想跟我过了，你就给我讲，我…我能不打扰你，你别再这么往我的心窝子上戳刀子了。”

说着李远鑫眨了眨眼睛，憋回眼眶子里的泪。

“今儿是我混账，我不该喝那么多酒，干这么牲口的事儿。往后…在你这里，我一定滴酒不沾。若是再喝多了，我就是醉死在马路上，也不往家走了。你别再这么着了，比打我都让我疼。”

“左楚…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李远鑫说完，左楚动了动发麻的膝盖，缓缓的抬头看了眼李远鑫，眼神怪怪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安静柔和的说道

“你怎么…还不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