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白络霜的猜想没错，而她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在楚诺的意料之外。楚诺本来是打算瞒着白络霜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看出来了。

“妈，麻烦你不要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楚彬银知道。

“放心吧，妈知道。”白络霜何尝不知道楚诺的心思，可是，这又是何苦呢。虽然她很想告诉楚诺，楚彬银也喜欢她，但是依目前看来，她想还是让她们自己去发现吧，她能做的也只是推进这个进程罢了。

既然楚诺不让自己说，那也没关系，她倒不怕楚彬银不会发现，毕竟楚诺表现地很明显，更何况她觉得楚诺似乎知道楚彬银喜欢她。

而她所担心的和楚诺怕的是同一个，那就是楚业矢。楚旭那边她自己可以解决，问题就在于楚业矢这个老顽童，倘若知道自己一直疼爱的长孙女也喜欢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孙女会怎么办。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两只。现在楚业矢的注意力都在楚彬银和许威宁上，倒没太注意楚诺的动静。在楚业矢看来，楚诺跟着楚彬银是没什么问题，估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这一做法倒是成了二人情感的助推剂。只不过白络霜在意的是，楚业矢貌似想越过她的同意让楚彬银和许威宁二人订婚啊。

最近看不到许威宁并不是因为他去工作了，而是楚业矢在带他见各种上层社会的人，当然许威宁得空还不忘给楚彬银打电话，这让楚业矢是越看越满意。男人嘛，至少不能为了事业而不顾家庭。他楚业矢为楚彬银找的就是顾家又上进的男人，很明显许威宁符合了这一点。

原本楚业矢打算再观察观察的，不过众人都说他楚业矢找了个好女婿真的是让他高兴得合不拢嘴，更是促进了让二人快点订婚的念头。而这订婚嘛，自然是要双方父母先同意。

不过许威宁是说他父母不管所以全权交给楚业矢，那是让楚业矢更开心了。至于楚家这边，只要楚旭同意也就可以了，楚业矢是一点都不担心。

外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楚业矢要为自己长孙女挑个乘龙快婿，不过想想楚业矢哪舍得把长孙女嫁出去，自然是男方入赘到楚家。表面上似乎不太风光，然而倘若许威宁真的入赘了，那么他所能得到的就是楚家继承人所能得到的东西。

可那原本是属于楚诺的东西。

“抱歉，妈没能护住本应属于你的东西。”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白络霜一直很自责。“要是——”

“妈，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也不需要。”楚诺打断了白络霜想继续说的话，她真的不在意了，都是因为这个身份也许她才会失去她的她，可或许又是因为这个身份她才会遇上她。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楚彬银嫁给别人，她心里又怎会好受？

“诺诺——”

“妈，我相信爷爷找的是让他放心的人。”白络霜想说的她楚诺怎么会不知道？把楚家的产业交到一个她们并不了解的外人手里，她楚诺第一个不放心。倘若楚业矢没有查清许威宁的背景，那么毁的可是整个楚家。

白络霜所担心的正是楚诺担心的，她觉得许威宁不简单，竟然会知道她的代号。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查一下这个人了，毕竟知道夜伊言是谁的人并不多啊……

“妈，你有琴姐的号码吗？”楚诺放下一直捧在手中的玻璃杯，她得让古飞琴帮她查一下，只可惜她没有号码，或者说她不记得了。然而白络霜并没有。

“你的手机呢？”白络霜扬了扬眉，她现在还不知道楚诺的手机号呢，或者她有没有手机。

“砸了。”只见楚诺起身，淡淡的吐了这两个字。而这个词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多了，不是她楚诺不想记号码，而是自从方子莜离开后，她强迫自己忘记所有的号码，数字于她而言变得都有些敏感了。

“这样啊，我没有她们的号码。”然而白络霜并没有古飞琴和古含梦的联系方式，之前能联系到她们也是因为楚业矢。

其实在楚诺醒来的那会儿，楚彬银正好已经忙完了。今天的患者比以往少，她一忙好是打算回办公室的，只不过好巧不巧的是，半路碰到了苏瑾然。

那时苏瑾然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站在走廊上，似乎是有意和她来个‘偶遇’的。若不是苏瑾然开口，楚彬银都快以为苏瑾然是在等自己下班了，只不过苏瑾然一开口她是愣住了。

“听说你要和许威宁订婚了？”不错，苏瑾然是特意站在走廊上等楚彬银的，只是依楚彬银的表情来看，她好像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楚彬银的点头让苏瑾然觉得更加奇怪了，身为主角她竟然可以不知道，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除非，有人不想让她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明显走廊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苏瑾然引楚彬银去了她的办公室。楚彬银疑惑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苏瑾然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情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她当初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这一天来得有点快了，让她毫无犯备。

苏瑾然没有回答她，示意她坐下后，递过一张名片。楚彬银看着苏瑾然好一会儿才接过那张名片，盯着名片良久只觉得这个姓氏有点耳熟。

司徒千羽，难道是她？

楚彬银忽然想起那天她去墓园遇到的、后来又来苏瑾然办公室并且煽了苏瑾然一巴掌的女人，她记得苏瑾然是喊她司徒来着。抬头看了看苏瑾然，苏瑾然仍然一言不发，让她更肯定了那个答案。只不过她没想到此人竟然是律师，和楚旭是同一个行业的。

“如你所见，司徒是律师，是她告诉我的。”苏瑾然被楚彬银看得有些不自然，执起咖啡抿了一口以驱散那种不适感。律师毕竟不是平民，知道某些消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说，你们俩和好了？”楚彬银清楚得记得当时司徒千羽可是实实在在的给了她苏瑾然一个耳光啊，不过想想苏瑾然也是活该，谁让她调戏她呢？那笔账她迟早也是要讨回来的，这不，有人替她出手了吗？

谈及司徒千羽，苏瑾然是差点被咖啡呛着。比起她自己的事情，楚彬银看起来似乎更关心她和司徒千羽啊。

“你没事吧？”见苏瑾然被咖啡呛着，楚彬银是一脸无辜地给她递纸巾，让苏瑾然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她和司徒千羽自然没有和好，只是她死皮赖脸的联系她。只不过她能联系得上她也许是因为司徒千羽对她自己出手的后悔想要弥补吧。可是虽然司徒千羽是次次都接她的电话了，但是苏瑾然觉得司徒千羽关心楚家的事情甚于关心她。这不免让她心里有些不平衡，可她又能怎么着？谁让她先爱上……

“你喜欢她？”楚彬银是想再噎她一回，然而，她没想到苏瑾然反过来将了她一军。

“正如你喜欢小楚一样。”苏瑾然没有抬头看她，不过她能想到此时此刻楚彬银的表情是怎样的精彩。“不得不说你掩饰得太好，如果不是小楚经常来我这儿我还不知道。”说实话，苏瑾然挺佩服楚彬银的，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眼。如果楚诺不来她这儿，她估计也不会知道。

“瑾然，你……”对于苏瑾然说的话，楚彬银眸心一沉。她倒没有被点中的慌乱的反应，反倒是很镇静。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她在想苏瑾然是站她这边，还是站敌方战线。

“我们是同一类人。”和楚彬银呆了那么久，苏瑾然自然是知道楚彬银的顾虑。“从小楚第一天来医院，你们之间的互动我就觉得你们俩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自然苏瑾然指的是楚诺避开了楚彬银要给她检查伤口的手。

“而且我个人认为，你并不喜欢许威宁也不会接受他，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只是不管你尝试和他交往是出于什么目的……”苏瑾然说至此顿了顿，楚彬银仍然是一言不发。“你都把自己搭进去了。”

苏瑾然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她虽然不知道楚彬银为何这么做，但是她看得出来楚彬银是有意这么做的。

“难道你真的打算和许威宁订婚？这得让小楚多伤心啊。”见楚彬银不说话，苏瑾然又问。

“什么意思？”这回楚彬银开口了，她不懂什么是她和许威宁订婚会让楚诺伤心？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楚彬银的反应倒是让苏瑾然愣了愣，不过目前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管楚彬银知不知道，她都得尽其所能的帮这个忙。现在还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彬银，你应该看得出来小楚在躲你，不然她不会来我这，而躲你的原因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一场对话下来气氛有那么点凝结，直至出门，苏瑾然的话仍在楚彬银的耳边回响。

“你怎么知道她在躲我？”当时在办公室楚彬银的反问。

“第一次在医院你们见面她避开了你的手，再是后来小楚基本上避开了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想必你自己也发现了。而她之所以躲你应该是知道你喜欢她。”

“那她为什么不说呢？”既然喜欢她，可为什么不告诉她。楚彬银真的不懂了。

“她放不下。”

放不下三个字已涵盖了所有，楚彬银似是才想起楚诺有过一段感情。或许她是一直记着的，所以，她每次和楚诺呆在一块儿的时候想着的都是不能伤害楚诺，她不想让楚诺为难，所以她克制着自己不去靠近，不越雷池。

当楚彬银回办公室的时候，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听到。她是刚刚好听到白络霜和楚诺谈及手机的事情，在她听到楚诺说砸了的时候她愣了愣才开门进去的。

门突然被人打开着实是吓到了楚诺和白络霜，她们还以为是其他人，可想想能不用敲门就进来的自然也就只有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了。

“彬儿，你回来啦。”见楚彬银回来了，白络霜也便起来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得回避一下，楚彬银和楚诺需要单独相处的空间。

“妈和你都聊什么了？”待白络霜出去，办公室里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楚彬银是放好文件，也不打算坐了，如果两个人总坐在沙发上聊天，效果并不如意，有时候或许得换个方式，换个话题，才能接近一个人。

就好比现在楚彬银一步步靠近楚诺，楚诺一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楚彬银是单手撑在楚诺的耳边，好在她今天穿了松糕鞋，二人的身高差也恰恰被弥补了。

“没聊什么……”楚诺不知道楚彬银怎么了，从进门开始就不对劲，楚诺总觉得楚彬银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别的她看不太懂的东西，让她无法直视楚彬银的眼。她也不知道楚彬银为什么要靠自己那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有那醉人的香让她的大脑暂时性的停止了运转。

楚诺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应该推开楚彬银，然而她的身体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似乎全身的细胞都被那股香味催眠了一般地在沉睡。

如果说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想必画面一定会很精彩，可惜并没有那种情况可以发生。这都要归功于白络霜，她虽然出了门然而并没有离开，此时她正站在门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为了方便她还留了条门缝。在这个位置，她恰恰可以看到两个人的所在位置以及目前的形势。

楚彬银自然不知道门外有人偷窥，她只知道只要自己再靠近一点点，她就可以吻上去了，然而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她的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即使她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过是想验证一个答案，一个楚诺或许不会亲口告诉她的答案。

她只是想知道楚诺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仅此而已。

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楚彬银收回了手，楚诺是终于松了口气。她不知道楚彬银要做什么，她也不是没猜过，只是她觉得不可能。若楚彬银真的要吻她，或者真的吻了她，只会让她觉得对不起方子莜。她不能不守诺言，即使那人已不在。

明天就是那个人的生忌了，自己这样——

真的好嘛……

子莜，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