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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性散慢悔已太晚寻美色误入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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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达人明白云:人生的路虽然很长,但关键时也就是那么几步!

那伍家玉因轻浮狂燥,又早忘了道士所言:通仙浮石,见色即空的警语!

见自己只考了这么点分数,自然是心有不甘!

他思来想去,咬咬牙,说要复读!

老伍早听到了这话,他耷拉着脸:人家想考个公家人,不晓得多高兴。你呀,就不要人心无足蛇吞象的了。你二姐荷花许了人家,路又远,到时照顾不了家,我们一家靠哪个搞钱再来供你复读!

再说复读了,要是考不上,那不就一头抹了一头刷了,老实点,有个学上就成了……

伍家玉听这么说,想想家里也是有困难——这学校,是个鸡肋!

犹豫的性格,使他在犹豫间咽着口水,迷迷糊糊地便来填志愿。

但面对众多学校,他只有一个选择的标准:学校好坏无所谓,但必须是在尽可能大的城市里!最好是外省的。为什么?要让她看看、让安丽知道——你在一个小县城里算什么!

这是报复还是虚荣?或是二者都有的心理交织?

于是,什么成都、武汉,太原——一下子就把五个志愿填满了,这样的搭线分数,这样心存侥幸地乱填,其结果可想而知,好在他也还晓得,最后心里还苦笑着填了个“服从分配”。

在失望、彷徨的等待中,录取通知书终于到了,他被一所学校——昱城师专的生物系给录取了!

“这昱城在哪里呀?”

拿着通知,在信封上细细地找地址,费了不少眼力,终于找到了:同溪——屯溪?——中国有这么个市吗?

屯溪——就是有许多小溪的地方吧!听这名字,就这么土里巴鸡的!

可这屯溪又在什么鬼地方呢?

他也不好意思问别人,关上门,自己对着地图,又一点点地找,瞪大眼珠子、在揉了十几把眼后,终于确定了:本省的!从家里这儿往南,过了长江——

手指一点一点地从地图上往南移,边移边数着:大山一座,大山二座,大山三座,大山N座……终于到了,是一座躲在一条小山沟中的小城……城小,太小,应该是全中国最小的城市……

他极端地泄气,但更可气的还在后面:这么个破师专,人家都是两年制的,它偏还要弄个三年,出来还是和别人两年制一样的学历,你说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要多放了一年么!

可气归气,没法子,先上了再说吧,听说水生等人还没考取,正在准备复读哩。

不多说这中间准备上学的细节。但说开学报到,由于要带衣服被子,刚许了天井村老妣家的二姐荷花,心情格外地好,她自告奋勇地送弟弟到学校去:我这辈子上不了大学,连进去看也没看过,我就送他去。也看看大学是个么样子?

四姐梅花在旁酸酸地道:什么大学,尽吹牛,是大专!

三姐桂花道:听说大专也是大学,再说,有本事你也考一个,连个中技都考不取还讲别人。

四姐梅花道:我一放学回来,就要我做这事那事的,作业都做不完,我要是天天扑在书上,怎么就不行——说完,她驮起耘耙又边走边说道:我到田里打草去了,自已种自已吃。托天托地不托人,你们就把他好好地托托,到时他把你们也带进城里去吃商品粮吧……

荷花冲着她的背影,大声笑骂道:打草,别象前几天那样,打到王队长家的里田里去了才好!

话不絮叨,但说这荷花、家玉姐弟二人,从家里出发,坐汽车先到宜城,再转车,一路颠簸,来到这昱城师专,已是第二天下午三四点钟了,好在学校门口就有高年级的学生接引着,不多一会,便办好了入学手续,分到了寝室,二人带着衣被到寝室里来安顿。

一间寝室六个上下铺的床,住十二个人,有早来的同学早安置好了,有的也还在忙碌。

伍家玉找到了最后一个靠门口的下铺,正要来铺床,只见也刚到寝室的一个大胖子跑过来对他说道:这同学,你看能不能把这下铺让给我?

荷花问道:为什么要让给你?

那同学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你看我,胖了些,爬上铺,爬,不好爬。

荷花看面前这位既高且胖的同学,现在说话脸红结巴的,忍住笑,望了望家玉,伍家玉道:我无所谓,爬上面就爬上面吧。

说着,和姐姐就把东西搬往上铺,把下铺让给了那胖同学,胖同学谢了,各自收拾起来,正在忙时,又见一中等个头,壮实大眼的同学,手里拿了一大扎用橡皮筋扎得紧紧的什么东西,跑到寝室中间,把手中的东西举到半空中向各位同学摇着,用结结巴巴、可能是刚学的普通话大声叫道:民、民以食为天,大家先把手里的事、事停一下,现在开始发饭菜票了,每人饭票三十斤,菜票、菜票是、每个人二十——二块五毛。

众同学细看,原来他手中拿的是一扎塑料饭菜票,有红有黄有绿色的,大多同学从他手中高高兴兴地领了来,荷花轻声对数着饭菜票的弟弟道:念书就管吃住,真是少有的好事。

这时,只听那胖同学边铺床边对发饭菜票的同学笑着道:我比别人高许多又胖许多,一个月三十斤怎么够,能不能给我多发点。

众同学听了都笑了起来,只听那发饭菜票的大眼同学也笑着对他道:你——你可是叫吴越烟吧!

那胖同学翻着白眼、鼓着突起的肉腮笑问:你怎么晓得的?

大眼睛同学道:我叫金声,我在辅导员那里看过你的照片,你这名字好记,和、和一个吴越的名人差不多,所以就记住了,你要多发些饭票?——金声想了想道:行,你说你能吃多少?

胖子听他问这话,来了劲,他停下手里的活,这下一点也不结巴了,他站着对众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能吃多少不知道,但我可以报一下,请你们帮我算算。

众人不知他要报什么,都侧耳听,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掰着手指头报道:一年四季,一季三个月,一个月三十天,一天三顿,一顿三碗,一碗三两……

各同学听了早笑得岔了气,他还要往下说,金声也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这也不多,但要是别人这样要求倒是好办,只是对你不能多发。胖同学假装瞪着眼道:为什么?你们小个子的吃不了给撑死了,象我这样的不够吃又给活活饿死了,你看这一点也不公平呀,可是的!。

金声同学笑着道:要是多发些给你,到时你吃得更胖了——话音未落,一清瘦不高,梳着小分头的同学,学着沙家浜里郭建光的样,腆着肚子,边走边唱:……路也走不动,怎能上情场,把女生追……

家玉荷花和众同学听着都嘻嘻哈哈地笑着,这时,靠在最里面的下铺上,一个刚才没理众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一把新买的吉它的同学,这时把吉它往铺上一惯,对着唱歌的大笑道:赵成,他追不到女生正好,我们少了竞争对手,怕就怕,他吃多了打呼噜,更怕是他撑得半夜三更里,突然放了个大臭屁,稻箩那么大的,到时把我们一寝室里的人都给活活熏死了,那我们可就惨了。

众人看说话的这位同学,高挑清瘦的身材,瓜子脸,突突的大眼睛,听他这样说话,大家更加地哄笑起来。都齐刷刷地把眼睛都看着他,见别人都看着自己,他这才想起自己也要领饭菜票来,只见他把双手往大腿上一拍,往起一站,夸张着地跳着就跑到金声面前,一把抓住金声同学手中最后的一沓饭菜票道:你可别想克扣我的军粮呀,你看我这么瘦,我可的的确确是五八年的饿鬼投胎的,你快把我的饭菜票拿来吧。

众人又一阵大笑着地问他姓名,原来这个高挑清瘦的同学名叫陈京伟——大家都简称他阿伟!

这时金声同学看同学们乱哄哄地还要闹,便用眼睛看着荷花叫道:各位停停,听我说,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说话要文明些,你们不看还有女同胞在这里哩。众同学哪里会没注意到这么一位女子在这里,只是年轻人害羞,所以大伙才故意把家玉和荷花都给疏忽了。趁着这暂停的机会,伍家玉和各位同学也都报了姓名,不一时,这些来自各地的新同学都互相熟悉了。

闲言少叙,话说各同学把铺位物品等等一类收拾停当,有的便到学校食堂吃晚饭,有的初来城里,一时新鲜,便不顾天色已晚、学校离市区还有二三里路程,还是互邀到市里去转。

伍家玉陪姐姐荷花洗漱完毕吃完饭后,便在寝室里商量二姐今晚的住处,荷花道:我一会去住旅社就是了。

这话让正打饭回来,边走边吃的金声听到了,他接口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到女生宿舍去说一下,我班上今天也刚来了两位女生,你就到她们宿舍住一晚上就是了。

荷花道:不用麻烦了,一会我住旅社更方便些。

金声用勺子扒了一大口饭,鼓着腮帮子含浑地道:这里住旅社可贵了,至少要一块五,现在开学,家长来住的多,你们要住,可要赶早才行,要不晚了可能还住不上。

荷花道:也是,你这同学是个热心人,到时住不上再找你。

说着,对家玉道:趁天还没黑,我到市里先把旅社找好了吧。

家玉道:我陪你一块去吧,反正也没事了

荷花道:晚上天黑,你怎么回来?

旁边的金声又插话:明天是星期天,到星期一才上课,好多同学这个时候都到市里去了,今天晚上天气好又会有毛毛月,晚点回来也没事。

听了这话,荷花便对弟弟道:那好吧,带上我的东西,我们就一块到这个市里看看。二人便和金声告别,往市区走去。

一路上,果然都许多男女同学都来往在通往市区的公路上,但见这公路两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浓密的叶子把不宽的公路上面的天空全都覆盖了,树的两侧是郊区菜农大片大片的菜地,虽然这个季节天气还有些炎热,但走在这样的公路上,却很舒爽惬意,二人并排一路走一路说些闲话,不一会,房舍渐渐多了起来,一转拐,便是一个短短的上坡,小坡上,突兀出一座大石拱桥来!

这桥看上去十分古老,桥身上下,全都长满了青苔和杂枝爬藤,桥下是一条宽阔的清溪。

二人上半身扒到石头桥栏上,顺眼向南望去,看脚下这条宽阔的清溪,正往前流,忽然从钭刺里又冲出一条清溪来,和她一起携手,向前跑去。跑了没有一小段,又忽地分开了——使这中间形成了一座小岛——好象两个玩皮的村姑在蹦蹦跳跳地忽分忽合——“二水中分白鹭州”伍家玉想起这首诗来“这诗写的,不正是眼前的景色……

眼目抬望稍远的地方:层峦叠翠的山峰下,房舍田畴,星罗棋布,农人正在息作,耕牛缓缓回栏。暮霭之下,袭袭炊烟,不知从何处升起,正袅袅地掠过蔚蓝的群山,让一切显得苍茫旷远。这些市区周围的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虽神态各异,但却座座都是温馨葱绿,儒雅温和。这时,西边的晚霞抹过这些山峦的头顶,象是给这些山系上了一道金色的飘带,亦或是夕阳留给了群山们一个最后的飞吻,引得众峰都注目凝视,似在遐思。迷得满溪本来轻快流淌的溪水,在此时此地也轻迥曼转,婉约绵缠……

二人看到眼前这样美丽的景色,不禁呆了半晌,还是荷花先开口道:山区真有山区的好,象画一样地好看。

伍家玉看了,本来一直有些落宕的心,也升起了几分温热,他想:此地之美,比那浮山又有不同,浮山是内神奇而外宽静,以精巧玲珑来形容并不过分。但这里所有的山峦溪水好象都是活的,一见就给人一种亲切、单纯的质感。应该以天真无暇、宁静敦厚来形容才为恰当。

这伍家玉天生的就有一颗好色之心,面对这样的美景,他心想: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学校虽不好,但这里的风景是这样的好,我也不枉来这里一回。早听说这里是风景旅游区,只是自己看这地方小,没往心里去。现有这样的美景,我可以免费地玩三年,这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哩。

伍家玉对姐姐说道:我查过地图,好象这两条溪一条叫什么率水,一条叫横江,到这两水会合的前面,便叫什么新安江了,我们不如再往前面看看去吧。

二人对着美景,虽恋恋不舍,但还是拖着脚步,跟着晚饭后散步的市民或是学生模样的人再往前行,过了大桥,便见临溪几丈高陡峭的石岸上,建有一座奇怪的建筑,那建筑尖尖的顶子上、上面还顶了个十字架!

伍家玉看着,突然心中一惊:这不是书上好象曾说过的什么教堂吗?怎么会让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建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伍家玉来不及多想,暮色中只匆匆扫了一眼那建筑物的门,只觉得那门狭小漆黑,阴森得有些怕人,不敢多看,他便和二姐往前面小街走去。

这小街是一条石板铺就的窄街,看别人多走此街,所以二人也就跟着,看两边的房屋,座基虽都是大石条子,但屋身全都是木板做成,有二层的,也有三层的不等,有的人家正在门前收摊,把门板往屋里搬,有的人家正在门前用大木盆给小孩子洗澡,把水泼了一街,肥皂水正在顺石沟往溪流那个方向流淌。有的人家早已吃好了晚饭,主人正腆着大肚子,躺在一张大躺椅子上摇着大芭吐扇子在纳凉。有的家门口还倒扣着一只木马桶,还有的人家二楼的小木窗户口上,还有大概是忘记收了的用竹竿挑着的胸罩毛巾内衣内裤…………

荷花向弟弟道:这城里人也真是的,什么东西都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晒,一点也不怕丑。

家玉道:这是小城市,这里好象又不是正街,不晓得为什么有许多人都往这里走。

荷花道:这里可能是和宜城小狮街一样的,是专门卖东西的街吧,但怎么没看到许多商店呢?

正说着,家玉眼快,马上用手向前一指道:二姐你看,那不是个商店么!

二人走近一看,是专门卖毛笔砚台等等东西的商店,对这些东西二人没有兴趣,接连看了几座店坊,都是卖这些的,没什么可买。

家玉道:这条街肯定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从这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穿到外面去吧。

荷花说好,于是二人就折进了路边的一条窄窄的小巷子,这巷子虽窄,但两边粉白色的砖墙却是高得出奇,墙根都有一条石沟,沟里都在淌着清澈的水。

荷花道:这水好清,可能是泉水吧。

走着看着,到了前面,本以为可以穿到大马路上去,这时,忽觉眼前窄巷,不晓得应该往哪个方向去。他们只好站在巷子口东张西望,这时见一老妪,推着一辆用竹藤子做的童椅,中间的圆口中,坐着一位手拿一只小塑料玩具的婴儿过来,荷花问老妪道:老人家,请问从这里可能走出去。

老妪笑着道:到处都是通的,要是走不通,我们怎么办。

家玉荷花想想也是,便随便选了条小巷子再往前走,但见巷中,家家门前都有清泉流过,还有人还就在门口洗菜洗碗,各个人家,门前房上,都有好看的各种雕刻,荷花顺口道:这城虽然小,但房子真古老。

家玉心情有些高兴,接着道:清水家家绕,洗碗洗菜不用跑。

荷花晓得弟弟想来摆个文,便也接口说道:清清静静的没人吵,读书写字刚刚好,这样的地方上哪找。

家玉笑道:这话接得怪顺口的,前头又有两个巷子口,不晓得走哪条好了。

荷花道:得朝一个方向走才好,要是东转西转的,这巷子这么多,不晓得要转到什么时候,你听,东南方向好象有汽车的喇叭声。我们就一直朝那个方向走。

家玉侧耳听了道:是的,那个方向好象还有溪水的响声哩。

于是二人果走进了一条朝东南的小巷子,但走着走着,好象前面就没路了,二人迈着疑惑的脚步,挪到跟着,原来是一个极窄的拐弯!

荷花笑首:真差点把人迷惑倒了,正想往回走哩。

家玉道:有句诗叫山重水复疑无路,在这正好叫“墙高巷窄疑无路”了。

荷花道:这诗的下句我也晓得,叫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家玉道:知道可会给改一下用在眼前。

荷花心底里本就有些争强好胜,她歪着头,边走边想,但只是想不出,正要无奈地说不会时,忽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果见是一条马路出现在面前,这路正建在溪流的陡岸上,那路下的溪水在哗哗地着响。

家玉舒了口气道:终于走出来了。

荷花一拍大腿道:那诗的下句有了。

家玉听了,看着姐姐笑道:我的上句叫“墙高巷窄疑无路”。荷花道:我的下句是“水响车鸣又一街”,你看可行?

家玉道:“行是行,只是这诗的作者陆老先生,要是他老人家地下有知,一准会坐着长途客车跑来,给我们一人一个大刮粟子!然后会发誓再也不写诗了”……

说笑间,二人快步公穿过公路,俯身到这溪岸边的护拦上,看这溪岸临深溪而立,十分陡峭,怕不有十几丈深,有一两条曲折的石阶通往溪水边,不少打着赤膊的男人,肩上搭了条毛巾,到溪中洗澡。很多女人或蹲在溪水边,或站在溪水中,身边放着各种装衣服的桶或盆,正在洗衣服……月色上来,溪中人影绰绰,捶衣声此起彼伏,家玉心里又酸酸地想起了一句诗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家玉心想,此情此景,真是一种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田园生活,虽说现代科学发展得很先进了,但看来平常的百姓生活,古今都还是差不多的呀。

二人再抬头望望对面,对面便是刚才在远处看到的那在两溪合抱中的小岛。此时小岛上的树林中已是灯火阑珊,还有很响的音乐从那林中飘散过来,象是虚幻的仙境一般。

二人往小岛前方看,分开的溪流又在岛前又会合了,这会合后的溪水,让前面一条不高的水坝拦了起来,所以此地水才更深,这也是溪水为什么在此地打转回旋的原因。

荷花没看这些,她在焦急地想找个旅社尽快住下,但用眼扫了好几遍公路边上,还是失望地对家玉道:这条街怎么没有一家旅社呀,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下,一会你也要早点回去才好。

二人沿路又寻了一会,真的没有一家旅社。

荷花急着地道:也没有商店,天井村的那孬子家特地说了,要我在城里给你买一件好衣服,钱我都带来了,现在看来只好让你自己买了。

家玉道:不要再买,我有好几件新衣了。

说着,他用手指着那小岛对姐姐道:你看那小岛上那么多灯光,音乐的声音又那么响,一定热闹,说不定那里有旅社哩,不如我们就到那小岛上看看。

荷花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天色已晚,便和家玉快速地上了前面一座连结小岛的大桥,直往那岛上去,到了一看,只见那小岛南边是一个大体育场,有跑道也有健身器材在广场上,不少人正在围着场子散步,有的在单杠双杠上转上几转,溪岸上设置了许多长椅子,供人落坐休息。

荷花扫了一眼这些,便急切地把眼往马路两旁看,只见马路边上只有几家灯火昏暗的小商店,那音乐也都是从树林中的楼房里传出来的。哪里有什么旅社!

正在惶惑,荷花有了一个新发现,她指着两个抱着凉席正地往广场上走的人对家玉道:你看,那些人都是到广场上乘凉过夜的吧。

夏天这种在野外露天过夜的事,家玉常干,想这城里人应当也是一样的怕热,家玉道:当然是的,你不看那广场边上,有好多人都在地上早铺好了席子,席子边上还点上了蚊香,他们一定是都在这图凉过夜的。

荷花用眼细细看了,果见如此,便对家玉道:那溪边的坐椅还有许多空的,不如我们就到那里坐一晚,既乘了凉,又省了钱。

家玉道:我倒没什么不行,只是你怎么行。要不就现在走回去,找那个叫金声的同学吧。

荷花道:这么多人在一块,有什么不行,这么晚了,走回去都要到半夜三更的了,怎么能再麻烦人家。

家玉听了,这也有道理,于是二人便往广场上走去,走到广场上,才晓得不但有许多人在地上睡觉,更多的人是躲在树林中的角落里,坐着谈情说爱。

二人虽早听说这城里的男女,在大街都能抱着亲嘴的事,但谁也没真的见过,今天虽只看到情侣们躲在树林中牵手搂背的,但也算是开了眼界。

二人各不说破,装着大方地找了个空阔些的临溪的一张长椅子坐下,隔岸是昏昏的灯火,身边是渐渐声稀的虚燥,二人坐在椅子上,望着月色下前面哗哗流银的溪水,一时竟无一言。

这月色,自古以来就爱挑逗情男爱女们那根多情的神经,溪水,也喜作青春涛涛相思的引线,面对此情此景,这二人表面上虽无言语,但各个腹内都是柔肠百转,思绪乱飞。家玉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安丽,一想起她,那便是一阵钻心的尖痛。

荷花一时想起了天井村,心想:孬子若在,也不晓得可会象这城里人一样,和我牵手慢慢走……

长时无语,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弟,但此时多少有些尴尬,还是荷花先开言问道:坐了一天的车,忙到现在,你可想睡,想睡就在这长椅子上躺一会。

家玉道:我年年在家里晚上照黄鳝泥鳅,经常一连几个晚上不睡都没事。你要是累了,你就睡吧,我给你放哨站岗。

荷花轻笑道:我也不困,这些年,不也经常为赶一机布,天天晚上织到鸡叫三遍的,熬这点夜算什么,要是睡不着,就说话吧。

家玉道:好,只是不晓得说什么?

荷花道:你不是满脑子的鬼聪明么,怎么连话都不晓得说了。

家玉道:不晓得现在是几点了?

荷花想了想道:估计现在应该有十一二点了吧。

家玉道:差不多是夜深了,你听,溪里只有一个捶衣服的声音了。

荷花道:这声音还这么响,这人家肯定日里忙得很。

家玉没话,忽又想起刚才想到的李白的诗来,笑着道:李白说,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这诗写得太好了。但依我看,这一个人在月夜里捶衣,更别有一层意境,也可以叫“屯溪一片月,独个捣衣声”了。

荷花撇了一下嘴道:人家洗衣洗到现在,你还在说洋话,才考上学就不晓得百姓的苦了。唉,看来这城里也有日子不好过的人呀。

家玉遭了姐姐这一落,只好收敛卖弄道:都说十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哪里都有穷人富人的。想了想又仰着脸问二姐:听讲天井村的那姓妣的家,是个万元户?可是真的?

荷花道:什么万元户,大概也就是他家的钱比别人家多点,他家人好面子,喜欢在外面瞎咋唬,荷包里只要有三个角子,就要弄得几里外的人都听得到响。

家玉道:那妣大兵,我看他长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他怎么那次到我家来,一句话也不讲,就是讲一两句,也都是他大大先讲,他跟着学。是不是胆子特别小?

荷花不好意思说,想了想才说道:他就是讲话不过大脑子的人,大概是家里人叫他不要多讲话的。

家玉道:你可真的喜欢他?

荷花道:我们农村里的人,只图个日子好过些就行,他家人口少,负担轻,以后日子会好过些。你不看大姐家,一过去就背了一身的债,还要年年养老的小的,现在又——她欲言又止,换了话道:我们不象城里人,非要个什么情呀爱的。

家玉陷入了深思,一时一句话都没有,二姐看他发呆,问道:想什么心事哩?这么装老!

家玉心灰地叹了口气:什么情呀爱的,也都是吃饱了撑出来的事,哪有真的!

荷花听了这话,来了兴致,她把耳朵伸到家玉面前道:看来你有什么心事瞒着姐姐,快快交待。

这家玉本来脸嫩,不想说这事,但这事在他心里憋得太久了,现在正好借着夜色的遮掩,他便嗫嚅地道:在浮山,是有一个女同学和我好过。

荷花用手摇着家玉的肩催着问道:现在哩,可也考上学校了?

家玉便把这事略为说了一下,末了问道:你们都是女性,可能猜到为什么她突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荷花想了半晌,摇摇头道:人心难摸,鸭心难剥,怎么晓得是什么回事。只是这事真的不好理解,怎么着也得把话说清楚了呀。

再侧眼看看弟弟一副难过的样子,荷花又坐正安慰道:我说句实话,你可不要生气。

家玉看姐姐郑重其事,便道:也学客气起来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这话说得伍家玉心中酸甜苦辣、正不知荷花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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