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同学略为整齐地重复叫道:看景不走路,走路不看景。走路又看景,阎王把你请……
正如吃惯了家常小菜,穿惯了平布粗衣的人,一下子面对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一样——黄山之美,让伍家玉这班多没出过远门的学生,视觉和思维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世上竟有这样超出想像力之外的美景!
好玩人到了好玩处,几天下来,各同学的脑细胞、体细胞、包括生殖细胞,都乐得加快分裂增殖了好几倍!巴不得时间能无限地拉长——就可以赖在山上不下来了。
这是在山上的最后一晚。各同学倍感留恋。早早地在云海宾馆住下。晚餐吃完免费公饭后,伍家玉和劳模、胖子、赵成一行,不忍休息,趁黄昏乱走。
忽有大片花香扑鼻而来,各人把鼻子用力耸耸——沿香探寻,转过一满是缠藤的小石桥,忽见一翘檐飞角的木亭,上标:云海亭。
看亭四围,有靠背廊椅,一张石桌,在亭当中。此亭翼然一深涧之上,涧水鸣响,花香更浓,低头往亭下一看,有大片野花古藤老树倾覆涧上。“下面这么多花,花色可惜了,香气也都可惜了”几个人在亭中落坐,贪吸花香。
看眼前山色巍峨,听脚下涧水哗哗,不时有松风碰耳、块云砸头……
伍家玉道:如此美景良辰,怎可无酒。那岂不愧对山花仙神!
众人赞同,于是,不一会,买来了在山下只要一块五在这里要五块的一瓶白兰地白酒,还有两瓶子汽酒,外加一些零食,没有杯子——赵成眼快脚疾,他疯跑到亭边一处,不一会折来一根一人多高、手臂粗细的春笋!
众人正要笑问,只见他把笋“啪啪”地掰成几节,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对着竹笋中间就挖!
众人见了,齐声叫绝:这样的酒杯,从古至今,可能还没有,有趣,有趣。
于是各个动手挖笋作杯,不一时,个个成了。伍家玉道:应该给这酒杯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众人有说这个的有讲那个的不一,伍家玉眨巴眨巴眼道:记得有人用春笋形容女子手指纤细,有句诗叫、叫什么“钭托香腮春笋嫩”,我们不如把这杯子就叫香腮杯,每喝一口,就跟香腮亲了一下,你们看如何?
众人听有出处,个个大喜呼叫:香腮杯,好,好。快、快,快把香腮杯斟满!
胖子倒满酒后,立马喝了一口道:好,好,我先来亲一口香腮……
渐喝渐渐高兴,天虽未黑,月亮却早早地上来了,众峰隐隐约约,似伏象蹲虎地更显逼近——忽见深涧对面一凹坪的路灯下,有三五女子正在聚谈。
胖子借酒劲乱呼:阿伟这会肯定和红哥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看下面有那么多女人,怎么我们一个也没有,令人气愤。
伍家玉呵呵地道:是的,是的,得不到,看还都看不清,老天不公!
劳模酒量小,本就有些团的舌头,此时已半卷着道:能、能远远地看、看,也、也就不错了。
“是,是,是”赵成咂着嘴里的鱼皮花生:看到也是白看,讲些有用的,我们常在外乱走,都说东西道西的附庸风雅,怎么这几天,在这样的风景区,却一个字都没有了?
伍家玉道:山色逼人,有什么语言能形容这天地间的大美!对了,对了,你这一说,我还真来了两句灵感——众人知他爱乱扯胡诌,不扫他兴地道:快讲出来,看看好不好?
伍家玉先谦虚一下道:学理科的,自然比不上那些专业文人的好,我们是自己娱乐、敝帚自珍。
众人催道:少卖关子,我们在一块还遮什么丑,没人当真的,讲出来一笑就是了。
伍家玉装着摇头晃脑地道:已达超凡神仙境,到此忘语便是言。“
有点意思,只有一点点诗的模样,且可惜只有两句”众人各个边喝边笑。伍家玉更不害羞地道:前不久,班上用班费买的那一套红楼梦,没人看,我倒是看了其中几篇诗词歌赋,觉得其中的联句最为有趣,现在美酒在手、美色当前,不如我们一人一句,也来个即景联句如何。众人借着酒兴,大声说好,公推伍家玉先来!
伍家玉也不推辞,看着路灯下的女子,想都没想便道:灯下女人多。
赵成一听,赶忙把手中花生米往嘴里一扔,抢着用手向那几个女人一划道:给我来一个。
众人大笑:接得妙,接得巧,非大才子不能为也!“
第三句谁接,你们俩”伍家玉疯笑着催劳模和胖子。劳模不停地边笑边摆手道:我、我,不、不想要——憋得脸通红的。
伍家玉忙报道:第三句,劳模不想要,下面应该是胖子了。
胖子早想了半天不得,看别人好歹都有了,他一急,突然讲了一句大土话:你不要,你不要,老子一把luo。众人大笑,连说:好诗,好诗,最后一句就是胖子一把luo……
各人正在汹酒恣意说笑间,忽听一声怪叫:好哇哇哇……,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偷吃偷喝!看掌!——一个细瘦人影,飞奔而至,拖下伍家玉手中的酒瓶,咕嘟就是一口!
众人一看,是阿伟。看他身后,红哥也来了。二人手里还拿着什么吃的东西。
看他俩来到,众人更是高兴,大呼共饮。阿伟把手中半袋茶干往亭中石桌上一拍道: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太白茶干,在我们家那里,只要两毛钱一袋,在这上头要二块,你们尝尝。
说着,拿着酒瓶,问身后的红哥:这酒不辣,你也喝些。
红哥把头直摇,忽然,二人停住笑,惊讶地望着伍家玉他们面前喝酒的器具:刚才没看清,这是什么新鲜的玩意。阿伟红哥同时各拿起一个细看。
赵成得意地道:这叫玉笋香腮酒杯,简称香腮杯——众人七嘴八舌地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阿伟听了大叫有趣,一饮而尽杯中酒,又往杯中倒着并大笑着叫红哥道:快点喝,这是一生难得的纪念,快喝点。说着把手中倒满的酒杯递了过去。
红哥坚决不喝,伍家玉道;那边有汽酒,可以喝些。
阿伟推了伍家玉一把道:怎么不早讲。说着,把杯子里的酒又与众人一饮而尽,然后取过汽酒倒满,递给了红哥。红哥见盛情难却,接到手中,略略喝了一口,然后,她瞪眼严正问众人:你们笑得几里路外都听得见,是捡到什么宝贝了?捡到了要见者有份,大家可要平分!众人七嘴八舌地又开始笑起来,把刚才的联句讲给他俩听了,阿伟听了连称有趣!
红哥边听边摇头道:这连顺口溜都不是,自己作贱自己还是你们几个天生的下流胚子——那红楼梦这联句一段,我也看了。人家联句前,都要起一社,冠个海棠菊花之类的社名,各人也要有个雅致的外号,这才象,你们这光秃秃的,才情不如人家,也就算了,这形式上,多少也要模仿得象一点,才不会把曹雪芹气活!
众人一听有理,各想着起什么社名,赵成一抓头发道:黄山上,迎客松最有名,我们几个就叫迎客松诗社。阿伟摇头道:太俗,没创意。不如,不如叫黄山云海诗社。
“不行,不行,更俗”红哥掰了一小块豆干边嚼边道。
胖子道:叫就叫直接点,脸皮厚些,就叫昱师骚人诗社,最恰当!
说着,用阴笑的脸在红歌和阿伟两人脸上瞟来瞟去。
红哥装着没看见,阿伟正要反讥,伍家玉发声道:我们可以吹些牛,吹大些,我们,我们不如就叫、叫皖南才子诗社。
阿伟不屑地摆手大笑道:没听讲过有个成语叫窃钩者诛,窃国都侯呀,你这是老鼠偷油,又怕打头,吹牛,不如就吹大些,干脆就叫江南才子得了。
众人凭借酒意,齐声叫好,这时柔哥把头摇得直甩:不行,不行。众人望着她,不知为什么?只听她道:你们几个,叫江南才子,不就不包括我了!
众人一想也对,阿伟道:这还不容易,你就叫江南才女好了,我们这个诗社就叫江南才子才女诗社——他转转眼珠子,想了想又改口道:这名字也太长了,不雅还确又无创意。
说到这里,他似在思索,赵成这时大喊一声;不如我们就叫江南才团得了,财团里有男有女都行,这财和那才通用,说出来也好遮些丑——“对,对”众人赞又齐声赞同。红哥也觉得有趣,他拽过阿伟手中的茶干,掰了一小角递一块给赵成道:你给取了个社名,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赵成突然哭丧着脸道:就这么点呀,我不要。说着,装着以手擦不停地擦眼,呜呜地哭了起来。
红哥笑道:可真不要,真不要,我自己吃了。说着,就要往自己口里送。
赵成赶快上前一步,夺下她手里的一小角茶干,放到嘴里边嚼边道:一粒米,七条命,我还是吃了再要吧……
众人略静下来,红哥道:共同取个社名都这么难,我们还是不取个人别号吧,免得让自己费脑还讨别人的笑话。
阿伟道:名称有了,帽子底下怎么也要有人,草把人也要有,要不,社名白取、牛白吹了。
他转身对侧面的伍家玉道“平时就你嘴巴会显能,你先为我们这诗社作一首,作得好——他扬了扬手中大半块茶干道:这一大块就是你的了。
伍家玉道:我们作诗,得先看清四周可有人,连韵都不会,免得让人笑掉大牙才是。
说着,他真的站起身来,向四周搜望。
红哥翘着嘴轻蔑地笑道:难道不是歌唱家就不能唱歌?我们只是为了记念这个日子。管它是不是诗,只要是能表达意思,顺口就行。
众人听了,都频频呼是。
伍家玉道:这么讲,待我想想。他喝了一口酒,在亭中左看右看,心里默默想了几遍,便道:说出来,不顺的,大家修改。众人道好催促。只见他双手别在背后,在亭中边踱边道——不知有何大作,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