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伍家玉看到一年轻傣女,蹲在水中,便问个没完没了,但见别人不理,忽地想到:
早在书上看过,傣人大小便,都是蹲在水上完成的,这妇女,一定是在方便——想到这,他赶紧把头调向别处,心里忽地迷信起来:碰到这样的事,一定是触霉头的!
不一时,女人事毕,招呼了水牛,便往远处一村庄方向走,伍家玉厚起脸皮再追问;这河水深不深?那边是不是缅甸!——伍家玉之所以要讲确定是不是缅甸,是因为只要是的,他想便游过去,就会省了许多事!
女人回头看他,好象听懂了他的话,只是不会讲,只是用手摆,这是不能过去的意思,伍家玉想再问什么地方能过,女人边走边把手往村庄方向指,伍家玉十分气妥;我就怕有人,你还把我往人多的地方指!
伍家玉无奈地看着眼前宽阔的河流,估摸游过去有些冒险:还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少做暴虎冯河之举罢!
看看在转圈之间,太阳已西下,伍家玉心慌:身边这水田,和背后连草都不多的小山林,不是个能住一晚的好地方,现在还是在国内,有人问我,我也不怕,我何不就到那村庄借宿一晚,养好精神,打听清楚,明天一鼓作气,便往缅甸!
主意已定,于是也沿着放牛女子走的田埂小路,便往那掩在树林中的村庄走去。
一近村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高高的土坡上,有一白色尖顶的塔,伍家玉大喜:看书上说,这傣人专爱在寺院里建白塔,这里既有白塔,那就有可能有庙,我何不就在庙里住一晚!此计大妙、真是佛助我也!
入敞开的院墙门,上白色台阶,进大殿——伍家玉对庙熟悉,虽猜测这小乘佛教,和西水寺的可能有些差别,但都是释姓的子孙,大体教义,建筑设置,应该都差不多,果不然,进门便是高高的佛像,下面也是蒲团跪垫,前头是条几香炉,只是不见一僧,更无俗人,转过佛象往后面走去,后面是另有一院,有半边房,设有锅灶,看来这是厨房,一转眼,看灶后有两个穿红色左襟僧袍的小僧,正在灶洞口下边,在一堆柴灰中往外掏烤熟的山芋,山芋都不大,细细长长的,二人望见伍家玉来,也不在意,只是有点羞答答的——想必是两个偷吃的小和尚!嘴上还残留未能抹尽的柴灰,伍家玉便问他们“你们这里可有住的地方?”
小和尚听不懂,只是用手作手势——把手表示高高的、再摇摇手——表示大人不在!
伍家玉想,只有找到庙里当家的,才好说话,这小孩子肯定是作不了主!
想着便问高高的大人在什么地方,小和尚均摇头,表示不知,伍家玉看和他们说不清,便放下包,在寺里乱转起来。
看看天色将晚,伍家玉想,管老和尚在不在,答不答应,我先就在这殿外的走廊里坐一晚,也强似在野外,正想着,忽见一老和尚,身后跟着一位老女人,向自己走来,老和尚倒无什么异样,但看这满脸折子的老女人,两根猪尾巴细的小辫子一高一低地翘在脑后,大眼空洞凶恶,咧着个鲜红的大嘴,象是涂了口红或是刷了红色的油漆,一身条纹长袍,分成一片片的,象身上挂满了垃圾片襟,和经常在路边看到的疯子差不多!
老和尚单手合什,用结结巴巴的普通话、向伍家玉问道;你,从、河边来?
伍家玉一惊,心想:莫非是什么坏事——
看伍家玉迟疑,老和尚再用手往南边、自己来处那条河的方向指了指:是、是从那条河边上来!
伍家玉只好点点头:是的——
这时和尚身后的老女人咧开了大嘴,露出满口鲜红欲血的牙来,好象是笑着地对着老和尚依依呀呀地说了一通什么,伍家玉听不懂,想来他们说的应该是地方土话,只见老和尚转头向伍家玉道:想、什么事?
伍家玉道:我想到边境上看看,现在天晚,想在这里借住一晚上!
老和尚听了,把头直摇:我们、庙小,没床,你要住,找她——说着,用手指了指身边的那老女人!
老女人听懂了和尚的意思,赶忙对伍家玉笑,并且双手对合在耳边,头侧歪,作睡觉状,依依呀呀的大意是:你要睡,到那边去,那边有地方——又竖了一下大拇指,伍家玉猜想是她说那地方好的意思!
看看这老女人这样热情,伍家玉对老女人的反感好了些:只要有地方住,我怕什么,我又没钱,难道还怕他们谋财害命不成!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看这老女人这怪样,多少还是有些害怕迟疑,老和尚看出了伍家玉的心思,指着这老女人对伍家玉:她,那,大——
这时,里面的两个小和尚,不知何时早跑出来了,在远远的地方伸头观看,伍家玉咬咬牙: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她们也不能真的谋害我。伍家玉背起包,对老女人笑笑:好,我就到你那住!
书中交交待,这老女人,是这村庄的巫婆,在这带小有名气,只要有疑难杂症,没有她治不好的,多有灵通,更兼能让人怀孕生子,颇有秘法!跟这庙里和尚,有得一拼,二人也常常联手,与人消灾解难,共造奇闻!
只有一事,让这二人感到不安,本村一富户家,有一独苗,结婚五年,在三年前,就求和尚念经,巫师作法,可和尚把嘴巴念歪,巫师把法术做尽,那人家女子却总还象瘪皂角一般,连一块赘肉也不多长!那女子,便正是伍家玉在河边遇见的那放牛女人!
拿了人家不少好处,一个村的又经常见面,名头颇大的巫婆跟和尚法师,这面子上总是挂不住,二人一合计,只有用一种非常之法,或可能破解,你道这是何法:看那家男人病歪歪的风吹得倒,可女人相反,白白胖胖地捏一把能挤出水,肯定是男人不行——只有!
把这话跟他家说了,开始那家男人还要面子,死活不同意,谁愿意把自己老婆给别人用!
可时间长了,架不住要儿子保香火的传统,况且计划生育越越紧,只怕头胎若不是男孩子,只好做个独女户了,那还了得——形势迫人,思来想去,做乌龟做王八总比做没后的人强!只好默认!
只是想要寻到一个愿意做此事的人,还真不容易,一是要这个年轻力壮,二,有个不传之秘:得这男人种子后,必要将这男人弄死,才能保证生男孩——道理简单明白:我巫婆法师,虽能买通小鬼,却买不通阎王,你命中本无后,只有用一命换一命,才能让掌管生死薄的小鬼将阎王糊弄过去!
就前面一条,本村就少,再说本地人都知道这第二条,谁愿做这要色不要命勾当,本地外来人又少,即或有几个,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这一拖,又是好长时间——
这天,女子正在河边小解,不想让这昏头昏脑的笨蛋王碰上,也活该是这笨蛋王要倒霉或是要走运,女子一下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位帅哥——他又是外地人——机会难得!
女子赶忙跑回去,把这事跟丈夫说了,丈夫早已稀释了妒意,赶忙把大和尚和巫师请来,一一都说了——机不可失!
和尚巫师二人英雄所见略同,一番紧急筹划:他真的说是要到缅甸?巫婆跟和尚再三向女人确定——女子看要来真的,有些害怕地对和尚和巫师道:这事后,杀人的事,我可不干!
和尚和巫师都笑道:只要他愿意到缅甸,这就是老天成全你了,你别怕,现在都讲法律,我怎能叫你们杀人!我和大和尚早想好了主意,让他自己寻死,可怪不得任何人,你且回去准备,我们去把那人引来!
这才有了巫师要请伍家玉去住的好事来!
伍家玉哪知这中间的古怪,只道是遇上了个难看心善的人,只管跟在老女人后面,由她引着,往另一条小路而去——
小路掩在一簇簇的凤尾竹间蜿蜒,越走越阴森,几个人合抱的大榕树,越来越多,奇形怪状,根系铺露在地面,象一道道冰川,树歪筋裂干,在这一棵棵大树面前,人显得渺小起来,象来到了童话中的世界,巨人,小矮人,恐龙……巨大的蚁窝,在丛林中隐没——
伍家玉看得是触目惊心,但心里还是感谢上苍:造物主真是可爱,把这里造得这么夸张,一切都非常充盈满足,这样巨大的树木,这么多簇生在一起的竹林,要花掉天地间多少精神物力……
忽地眼前一亮,一座竹楼,立在了眼前,竹楼外,是用竹片围成的篱笆院子,后面拴了牛,养着鸡,还有几头大猪和小猪——一个典型的傣家居处!
通过木制的迥转楼梯,上得楼来,当前一间大堂,堂中间的木板楼面上,摆着用破砖垒成的一个火糛,火堂余火还在,上摆一口平底锅,老女人正引伍家玉要坐到火堂边上,只见从楼梯上又走进两个人来,前面是一瘦小的男人,手里提着两只鸡,一公一母,身上还挎了一个书包一样的东西,后面一个白净女子,怀里抱着一床铺盖,伍家玉眼睛一扫,惊讶发现,那女人,不正是在水中方便的女子,怎么这么巧?
男人把鸡在老女人面前放下,那后面抱铺盖的白净女子,好象对这里非常熟悉,低着头,抱着铺盖、直接进了里屋——
不知将会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