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朝歌眼里,尘儿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柔弱的,只需要被自己好好保护,好好疼爱的存在。他永远不需要踏足自己复杂纷扰的纠葛生活,因为自己舍不得。所以,他绝对不会料想到,珞尘接下来的动作。
珞尘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这早已温习过无数次的亲密举动,只是伴着男子的轻轻呢喃,脑中的片段交织串联,与许久前,与凤朝歌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雪夜重合。
那时候,自己刚刚失忆,懵懂无知,无知无觉,无思无序地把心轻易地交给了一个陌生人,那个人,给了自己一个如雪般干净的名字,“珞尘”。
而后,自己守着一份痴恋,在余下的时光里,飞速的成长,小心翼翼的接受着那人的温情,那人的庇佑,心中,却隐匿了一分惶恐不安。就像是烟阳后的彩虹,有观望,却没有留守的权利。
而这份难以言喻的眷恋,竟是好久之前便印刻在灵魂深处一般,灼热的,烧的自己生疼。
那段时间他没有像一个失忆者应有的迷惘失措,只因为他觉得,他对于那个人的情感,早已可以弥补对过去十多年的情感缺憾。
爱得痴,爱的盲目,爱的觉得自己失忆的目的,不过只是来续这一段情感,爱得竟觉得或者,早了几生几世前,都开始缱绻了这番爱恋。
所以,那时候自己无措的的等待着凤朝歌一个回应,却只知守了一份一厢情愿,只守了一份同情怜惜时,心也跟着痛的像死了一般,却还是不肯完全死心。
所以,当自己吊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被鞭子抽的血肉开绽的时候,抽的自己意识都快模糊的时候,反而觉得不疼了,因为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内心就会甜蜜得发痛。
只是到最后那些人把自己压在地上,大手在自己身体上抚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声嘶力竭的挣扎了一番,只因为那人说过,“这是和喜欢的人做的事情。”
所以幸好为你保住了这么一份身子。
这一切都像是个劫数,我死里环生一次,被你寻得,而后用你一次生死相许,换我再一次死心塌地。
生生死死,循环往复。
谁从了谁的劫数,谁错了谁的往生。
于是从那时以后,或者更久以前,你视我如珍品,我视你如爱人。
只是,我不只是想做一件你珍若生命般的宝物,我想做与你携手白头的爱人。
福共享,难同当。
若是你不会,那么让我教会你。
当听到你承认是为我而弄得如此这般模样,缠绕心中已久的思绪再也沉不住,终是决定,给我这份爱恋一个答复,就当做我不自量力的一次争取。
只是珞尘并不打算对凤朝歌摊开他所有的爱恋,并不是不敢,只是,会怕这男人知道自己对他的爱之后会心疼。
他舍不得,他心疼。
珞尘轻轻的移走了覆在自己手上,已经感染上些许温度的双手。躲过男子倾上来的体温,
悄然站起身,在离凤朝歌一米处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悠然转过身,珞尘缓缓抬起了头,用一双凤朝歌从未见过的,满溢着炙热情感的眼眸,凝望着眼前些许怔愣的男子。
凤朝歌从未见过珞尘这幅表情,感受过青年这般气势,火热的眸瞳炙热的凝望着自己,仙风道骨般的身姿,反复在积蓄莫大的力量一样。就连凤朝歌也不由得提了一口气,忘了说辞。
良久后,青年终是轻启了檀口,吐出了几个字:“朝歌,我也是男人。”
“什么?“万万想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儿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凤朝歌有些哭笑不得“这,我当然知道。”
“那朝歌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有为伦常的的事情么,何况你还是王爷,怎能避人口舌。”
“尘儿,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望着珞尘的眼眸,透过一丝认真与无奈“爱上一个人便是爱上了,若你觉得这样碍人口舌,等我任务完成后,我便退隐二线,伴你山水田园。”
摇摇头,青年回道:“朝歌,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的事情,你我都未能预料,我只想和你谈谈现在。”
略微停顿,青年的神色闪过一丝神伤,却是继续说道:“朝歌,正如你看见的,我是个男人,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也不用处处护着我。“
“哎……“不知自己的小爱人儿再闹什么别扭,凤朝歌叹息道,”你是我心爱之人,我不护你又能谁呢。“向珞尘伸出手,凤朝歌眼神是难以化开的温柔:”乖,别乱想了,过来坐着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撇过头,不自然的轻泯了下唇,青年却是难得的倔强:“可是我也是男人,我也想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不是像一件珍品,被你护着,冒死珍藏着,而是作为你的爱人,与你同甘,与你共苦,伴你解忧,陪你驱惑,伴你人世风华,陪你血间厮杀,与你笑侃天下,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与你并驾齐驱的资格,但是我绝对会尽可能努力和你达成一个高度。“
重新抬眸望进男子如深潭般被激起重重涟漪的深邃眼眸,青年的眼神分外坚毅,仿佛凝聚了一生的勇气,都在这一刻爆发。
只因错过了此刻,又哪知今夕是何年。
而凤朝歌更未料想到珞尘的这一番说辞,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凤朝歌从来没有感受过,甚至预想过被保护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早年丧失母妃,被冠上不受宠皇子的名号,又怎可能放心把自己交给任何人保护,在这个弱肉强食,勾心斗角的皇宫大院中,唯一相信的只可能是自己,唯一能保护自己的,还是自己。
蓦然意识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坎坎坷坷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自己过得活的,不过就只是一份保护么,为了生存,名望或者权利,都只不过是一种保护方式。
如今,自己想要保护,珍惜,呵护一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以一种对峙的姿态,用一种倔强的口吻,对自己说,要保护自己,要与自己并驾齐驱。
这,又是一种何样的情感,翻腾在自己心间,满溢四肢骨髓的不明感触。
俩人就那么静静地对立着,直到珞尘原本晕红的脸庞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洋溢的光芒也丝丝的消散,眼睑慢慢的阖了下来。
凤朝歌看着珞尘犹如昙花一现般的模样,心蓦地抽痛了,然后,他听见自己恍惚却又分外认真,还带了那么一丁点的渴求般说道:“尘儿,我答应你。“
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青年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雀跃色彩,在那一瞬间也就觉得,无论怎样,只要眼前这人一直这种表情,什么,也都是甘愿的。
而凤朝卿维持着向前倾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如释重负般,疲惫的向后靠在了床侧,轻轻,合了眼眸。却是吓到了一旁刚欢喜不已的人儿,手忙脚乱的跑过去,伸手轻轻触碰着男子没有血色的脸颊,着急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我去找羽漠大夫。“说罢,便要转身离去,谁知身子还没离开,便被带入了一个散发着药味,却残留淡淡花香的躯体中,男子稍显疲惫的清越声音说道:”没事,刚不还说照顾我么,这么个手忙脚乱的样子可不行,我只是刚才撑着身体有些累了,谁叫你不听话非要站一旁,还有,不要乱动,让我抱下就好。“
听闻凤朝歌这么一席话,珞尘脸蛋又不争气的红了,把头埋在男子的胸膛中,却不巧望见了透露出来的富有质感的皮肤,别扭的把头转向一边,突然看见了刚放在一边的鸡汤,于是小声呢喃道:“朝歌,你的鸡汤还没…………“
可喝字还未脱口,便听见了头顶轻微沉稳的呼吸声…….
只手移开了男子的怀抱,另一只手却安慰般的握住男子的手,轻巧的吹熄的了一旁的烛火,而后脱了外袍,解了中衣,赤脚蜷进了床内,小心温柔的摊平了男子,掖好了被单,便抵着凤朝歌的胸口,睡去了。
凤朝歌轻轻睁开了双眸,再缓缓闭上,嘴角噙了一抹暖笑,恍若未觉。
月韵魅,莲波旖旎荡清辉。
相思随,忆愁难了愁滋味。
夜色正浓,情迷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