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莫陵肃心下一惊,不明白为何莫锦儒会突然出现在此。
莫锦儒的神情还是一脸阴沉,显然还未从方才的突来噩耗中回过来,就那般盯着莫陵肃看了半响,然后转身道。“你随我来。”
莫锦儒说完人便自己先迈步往前走去,莫陵肃看着莫锦儒背影,又转头看一眼谢无意房门,然后也才迈开步子随了莫锦儒身后而去。
走了半响,莫锦儒是直接去了书房,一到书房内便自去书案后面椅子上做好,就等随后而来的莫陵肃人到,而莫陵肃也不过是落后莫锦儒几步的距离,不过转眼便进了书房内,一见莫锦儒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便自觉的到了房内中央双膝一曲跪下地去。
“陵肃与为父说说,你与小鱼是什么关系?”莫锦儒阴沉着脸道。
“孩儿……”莫陵肃嗫喏着嘴唇,却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莫锦儒一拍书案,直起身子来吼道:“敢做不敢说,还是我莫锦儒的儿子么?”
“孩儿心悦他,想与他在一起。”莫陵肃被莫锦儒这一激,想着左右那情形莫锦儒也该猜到了,不如直言。
莫锦儒阴沉着双眼,直盯着莫陵肃双眼,莫陵肃也回看过去,只是浑身紧张僵硬,只能凭着一股子定力定在那里才不至于一开眼睛逃避。“孩儿知道这有悖人伦,可是孩儿就是心不由己,第一次见他便喜欢他。”
“你可知他是男儿身。”莫锦儒眯起眼,继续盯着莫陵肃不放。
“孩儿自然知道。”莫陵肃道。
闻过莫陵肃一言,莫锦儒却突然收了眼神直接闭了,人也又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方才阴沉的神色全然不见。“好,好,我的好儿子。”
莫锦儒突来的变化,明显的疲惫神情,让莫陵肃有些愧疚,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能退,当下以头磕倒在地。“孩儿知道此行有违天道,父亲若想如何惩罚孩儿,孩儿都无怨言,只是要孩儿放弃无意,孩儿做不到。”
“惩罚你,为何要惩罚你。”莫锦儒闭着眼无力道。
“父亲,您……”莫陵肃微抬头看向莫锦儒,不懂他这是何意。
“小鱼,他不愧是鸢儿的孩子。”莫锦儒先是闭着眼,道过一句又睁眼以手扶额。“陵肃啊,也不愧是我莫锦儒的儿子。”
“父亲,父亲,您保重身体。”莫陵肃直起身子来,只见那边莫锦儒正以手扶额,样子似有些痛苦。
“我无事,你起来吧。”莫锦儒用手揉过几次太阳穴,这才放下来,勉强将身子坐直。
“父亲不怪罪孩儿?”莫陵肃有些看不明白此时的莫锦儒。
“为父当年为鸢儿痴狂,却求之不得,想不到多年后,即使她的孩子是男儿身,还是能引的我的儿子又为他痴狂,这都是命啊!”莫锦儒说完又靠回椅子上,还是显得十分无力。
莫陵肃站起身,对于莫锦儒这番话有些疑惑,却不知当问不当问,犹豫着几经张口却未出言。
“陵肃是有话要说?”莫锦儒一眼便看出莫陵肃是想问又犹豫,便直接点破。
“孩儿……”莫陵肃还是有些犹豫,过了半响才道:“那柳鸢到底是何来历?莫家庄与谢家堡的宿怨是否与她有关?”
“此事陵肃怕是早就想问了吧!”莫锦儒惨然一笑,神色疲惫,不过却未作停,倒是解释的干脆:“鸢儿是我的小师姐,至于莫家庄与谢家堡的渊源,的确是与鸢儿有关,确切说就是因为鸢儿。”
“那谢应恭是……?”莫陵肃话只一半,就等莫锦儒解惑。
“谢应恭是我与鸢儿的二师兄。”莫锦儒回了莫陵肃的疑问,神思也开始慢慢变得飘忽,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君当年少,佳人初长成颜色正好的年纪。
那年阳春三月,花开的正好,江南有人家家姓为莫,莫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是也算当地小有名气的富户,世代经商,小有薄产。
莫老爷也是当地出了名的情深之人,一朝得了贤妻便一心一意待莫夫人这一人,莫夫人也争气,与莫老爷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为莫家生养了三个男丁,两个闺女,且其前面两个儿子立业的早,都很争气,就唯独到了第三个儿子的时候,却是个叛逆性子,死活不肯学经商,非要出门去走访名师学艺以后还要闯荡江湖。
三子也是幺子,算是莫老爷老来得子,本就宝贝的很,万事顺着他,加上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成了气候,所以劝了三子不肯听,也只好随他去,还花了些金银着人去打听,哪边有江湖门户收徒,一打听便打听到了同处江南的章台门正收少年徒子。
莫家二老本也没想让三子学出个什么门道来,只当是打发他去历练历练,等他自己折腾不出个什么九九来要收心,这回家也近,而那莫家三子自己呢,不过七八岁年纪,闹的凶却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父母这般一安排,一听章台门是江湖门派,当下就乐颠颠儿的去了,却不想他人生的轨迹,也便在这个时候悄悄发生了改变。
江南章台门,门主姓柳,本名承忠,外人道一声柳门主,一开始呢周围有些人家把孩子送到章台门去学些防身本事,渐渐其他的人有样学样,也将孩子纷纷往那里送,那柳门主好客,便干脆在门中开了学堂开始收弟子,这束脩么就看人家家里条件愿意给多少便是多少,穷的人家还会倒帮衬些回去,是以章台门虽是个小门小户,在江南一带倒还算颇负盛名。
莫家三子来到章台门时,是由莫老爷和莫家长子一起送来,一到章台门,莫老爷让长子看着三子,自己去与柳门主商谈入学之事,长子应了,目送莫老爷离去,谁知这莫老爷方一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三子的人影,赶紧去找。
那方兄长找的着急,这边三子却是个好动性子,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摸直接摸到了莫家花园里去了,此时正被章台门院子里那些花草所吸引,江湖门派毕竟跟经商之户不同,莫家花园所种之花都是些大富大贵诸如牡丹之类的吉祥之花,而章台门花园的花却是些翠竹一类好生长,生命顽强的,寓意江湖人要有韧性才得长久。
那莫家三子看的新鲜,走走停停到处乱串,偶尔还去折个竹条来挥舞着玩,而就在他看见前方有一新发芽的柳树,手伸出去,正准备折下一枝时,却听身后一声娇喝:“你是谁,干嘛乱折这里的枝条。”
那莫家三子被那声娇喝惊的回头,就见一娇俏的小女娃正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小脸还气鼓鼓的,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那时的莫家三子还不懂这些个迤逦句子,但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女娃,也着实让他有些莫名的心喜,被那女娃这么一瞪,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缩回手来挠挠头。“我叫莫锦儒,是来这里学武功的,看见这柳树枝挺好玩的,就想折一枝来玩。”
“那柳树枝好好的,你干嘛要去折他,就不怕柳树也会疼么?”那小女娃还是气鼓鼓的,显然是很生气莫锦儒的行为。
“啊?柳树也会疼么?”莫锦儒仰起头看一眼那甚是高大的柳树,然后自己两只小手握了一起。“那我不折了好吧,你别生气。”
“哼,这还差不多,你是来章台门学艺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那小女娃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下小脸上的怒气便消失全无。
“我爹去找师父商量事情去了,我无聊么,就自己来玩了。”莫锦儒道。
“你这么喜欢乱跑,也不怕跑丢了。”那小女娃说完眼角一撇就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年人走了过来,忙蹦蹦跳跳走过去。“哥哥,哥哥,你来啦!”
“鸢儿,你又乱跑,摔倒了可怎么办?”那黑衣少年与小女娃碰上面,接着便一把将小女娃抱起来。
“哥哥,我都长大了,不要抱的。”小女娃轻微的挣扎,不想被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我的鸢儿长大了也还是哥哥的小宝贝,哥哥啊就喜欢抱抱,你别动啊,掉下去可就摔倒了。”那黑衣少年说话间还将怀里的小女娃颠儿两下,弄的那女娃还真怕摔下去的圈了那少年脖子。
“好吧,哥哥喜欢抱,鸢儿就让哥哥抱着,等你抱不动我了总不抱了吧!”那小女娃说着还捧着那黑衣少年的脸吧唧一下大大的亲了一口。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那黑衣少年说着便抱着小女娃迈开步子开始往回走。
“喂,你怎么就走了?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也告诉我名字啊!”眼看着那黑衣少年已经抱着小女娃走远,莫锦儒才反应过来在那边跳着大喊道。
“我叫柳鸢。”那小女娃柳鸢被莫锦儒蹦蹦跳跳的样子逗的直乐,便在其兄长的怀里一边嘻嘻笑一边回头对莫锦儒报了自己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