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又过一月有余,朱棣想,他与朱允炆不再涉及床笫之事竟能相敬如宾,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朱允炆眼里对他的厌恶已淡不可见了,提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建议。起初朱棣让朱允炆提对文治的理论,动机不过是贪恋他那时亮得炫目的光彩,不想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每每切中要害,让朱棣所遇之事迎刃而解,完全弥补了朱棣对文治的外行。
朱棣领着手捧着一叠叠命解缙费一年时间编纂的《文献大成》书册的侍从,想象着朱允炆见后是怎生个欢喜,脚步轻快得似踏云而过。
朱允炆埋头于书案间,见朱棣进来也只是抬头露了一个轻笑,他不知此一笑让朱棣全身骨头都轻了三分。单纯如他,以为朱棣这些日子对自己不再有逾越行为,是真洗心革面,真把他当侄子看待了,更接受他的一个个建言,满心欢喜,以为已回归正常,曾经邀媚取宠的日子可以当恶梦忘了。哎!单纯啊!
湿腻的热气抚过耳边落于颈项间,惊得朱允文弹跳而起,手忙盖住脖子,脚下慌促间踢到椅脚,若非朱棣出手敏捷,非摔一跤不可。
朱棣拥紧怀中刚刚为落于颈项间一吻而惊慌失措的人儿,他不解,这可人儿更隐蔽的地方自己都无数次品尝过,何以表现得如此慌恐。这些时日不碰朱允炆,无非是因为那混帐太医一通鬼哭神嚎,连吻都不吻一下,也只是怕禁欲已久的自己奈不住,真不管不顾了。今日朱允炆一笑让他情难自禁,低首轻吻,却被朱允文如此抗拒,朱棣不解……。
朱允炆更不解,这些日子朱棣对他都规规矩矩了,何以今日又这般对他……。
朱允炆心直往下沉,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竟以为朱棣这个疯子会放过自己。
朱棣也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回想朱允炆一月多来对自己的态度和刚刚表现,明白了自己只要不再对他存妄念,与他相濡以沫都是有可能的,可自己就是犯贱……想要他,却又舍不得如这些时日相敬如宾的日子。
忍了,虽忍字头上一把刀,但近三个月都忍了,忍一时能得允儿真心一笑有何不可。
朱棣为转移注意力,轻轻放开朱允炆后,随即拿起自己放于旁边的一册《文献大成》给朱允炆。
惊魂未定的朱允炆抖着手接过来,翻了几页,见是自己在位时想命人编纂,却被大臣们以各种理由阻止的文献,一时激动的找不着北,捧在怀里细细翻阅。
一册册《文献大成》在朱允炆面前堆积如山,怀里搂着一册,手指抚摸着桌上其它文册,闻着阵阵墨香味,朱允炆满足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芽状。
朱棣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朱允炆真正高兴时,眼睛会呈半月形;原来从前他见到的那个,伴在太祖身旁温文含笑的朱允炆也不是快乐得。
“你怎么做到的,大臣们没有阻止吗?你让谁负责编纂的?”
朱允炆温和的问语声把朱棣的思潮拉回,凝视着朱允炆轻笑道:
“大臣会反对编纂书籍吗?”
听朱棣这一问,刹那间朱允炆窘得连脖子都红了,难道让他回答说:他曾多次在朝上提起编纂一部类书,虽有附和之声,但大多反对,连方孝孺都不大赞同,理由是实行起来耗资太大,自己虽梦寐以求,也不得不少数服从多数而作罢。
朱棣是早知当年情形的,所以把朱允炆从普济寺带回来没几天就吩咐解缙编纂了,目的只为能博朱允炆一笑,急吼吼催了一年才完成,朱允炆见后表现出的样子比朱棣设想的还好,高兴之余就想逗逗朱允炆,不想这面嫩皮薄的人儿不经逗,才一句话就如煮熟的虾儿,红粉红粉得引人馋涎欲滴。朱棣都忍不住想拥入怀中尝尝了,终不舍破坏此时的和谐而忍住,怕自己的手会不听使唤摸上朱允炆,朱棣随手也拿了一册抓在手中,贪看着朱允炆面上红晕道:
“此书是我命解缙负责编纂,允儿你仔细地看下有何不足处,有得话我再命他们改。”
“解缙是我们大明朝第一才子,既是他所负责编纂怎会有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允炆一句‘我们大明朝’说得是朱棣欢眉喜眼。
“解缙虽有才华,但人无完人,总会有疏忽大意时,有你看过,我才放心放入藏书楼。”
说得朱允炆更如施了胭脂似的红艳,看的朱棣更加心猿意马,此时朱棣才想起:原来不光忍字头上一把刀,色字头上也一把刀是也。
朱棣神思恍惚间突觉拿书的手上一暖,收神一看,是朱允炆那双他爱死了的玉手正捧着他手轻抚,酥酥麻麻的感觉由手传入了心底,再扩散至全身,但还未来得及等朱棣有所行动时,朱允炆随即说出来的话让朱棣差点儿郁结。
“这是书,不是兵器,你这么使劲捏会碎的。”
朱棣闻言松手,见朱允炆拿过书后小心捧在手里压平捏纹,仔细的浑然忘我,朱棣恍然间觉得:自己用书讨好朱允炆是否蠢的无可救药;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无端端给自己造了一个情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