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下了一跳,急忙看车外。
马奎也意外。
路边一辆抛锚的军车,一国军持枪站在一边,几个日本兵在车边修车,一面日本旗耷拉在车窗边。
余则成回头严肃地瞪了翠平一眼:那是战俘。
翠平觉得自己失态,使劲闭上了嘴。
马奎好奇:弟妹见过鬼子?
翠平不敢说话,使劲点头,恩了一声。
余则成圆场:我们老家易县反扫荡的时候去过鬼子。
马奎:哦,对对,易县,中共那个。。。那个有一仗在易县打的。。。还上过中央日报,几个人跳悬崖那个,那叫什么山。。。。。。
翠平没忍住:狼牙山。
马奎:对对,狼牙山,狼牙山五烈士,弟妹知道的不少呀。
余则成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翠平没有注意,继续:其实没有都成烈士,还有个活的。
这时她看见了余则成的强烈的目光,突然收住了嘴。
3-40.路边小店 日外
余则成、翠平、马奎下车朝小店走来。
马奎叫喊:二子哎,有羊汤吗?
小二:热的,长官。
马奎很高兴:把桌支外边来,有下水吗?
马奎跟小二进了小店。
余则成放开了翠平的手,凝视翠平。
翠平:我话多了,对吧。
余则成:对。
伙计在门外支桌,马奎出来:不错,弟妹羊汤能吃吗?
翠平点头,接着返身朝车走去。
余则成喊:翠平。
翠平没有反应,继续走。
余则成提高嗓门:翠平。
翠平咯噔一下停住,回头看着余则成傻笑:怎么了?
余则成:你干什么去?
翠平比画着:车上,包袱里有大饼,掰开扔羊汤里。
马奎上来对无奈的余则成:弟妹这性子,过瘾。
三人在吃饭,每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碗,碗里面是冒热气的羊汤。
马奎学着翠平把饼掰碎,放进汤里:好吃。
这时翠平打了一个响嗝,下了他俩一跳。
翠平噎着了,脸涨得通红,捏着喉咙。
余则成急忙给她拍后背:小二,来碗水。
翠平使劲咽着。
马奎真诚地:弟妹,慢着,日本人打走了,以后天天可以喝羊汤。
翠平点头,突然又是一个响嗝。
余则成埋怨地看了翠平一眼。
翠平揉着肚子:吃多了。
3-41.乡村公路 日外
翠平坐在车里,一脸不舒服。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呼吸急促:恶心。
余则成有些不满:老马,停车吧,她肯定是晕车。
车停在路边,余则成扶着翠平下车。
翠平急忙推开余则成,往路边呕吐起来。
余则成不禁眉头紧锁,不情愿地上前给翠平敲背。
马奎过来:第一次坐车,不适应。
车内,三人上车。
马奎回头问翠平:好些吗?
翠平点头,看着车外:羊汤大饼。。。可惜了。
余则成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四集
4-1.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车过来停下,余则成下车,小跑过去给翠平开车门。
翠平下来了,抬头张望小洋楼。
这时,周亚夫匆匆从楼门口跑出来:余主任,您回来了。
余则成不认识他:您是?
马奎过来:哦,你们还不认识。
周亚夫:我叫周亚夫,是您的邻居。
余则成一下警觉起来。
马奎接着:周亚夫,站里的会计,也住这里,你得好好照顾余主任。
周亚夫:一定,一定。跟余则成上楼了。
4-2.余则成家 客厅 日内
进了门,周亚夫:余主任、马队长,站长命我转告,晚上站长和太太请各位利顺大酒店吃饭,给余太太接风。西餐厅。
翠平搂着包袱,听不懂。
马奎让周亚夫回去。然后对余则成和翠平:站长对您还是厚爱呀,我也回去了。
余则成:今天真让您受累了。
马奎:客气了,你跟弟妹先休息一下,晚上见。
余则成:晚上见。
翠平一直在捏嗓子,她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客气着:谢谢马大哥了,有空来家耍,带嫂子一块来,炕上坐。
马奎觉得好笑:好好,炕上坐。走了,老余。马奎离开了。
余则成松了口气,沮丧地坐在沙发里。
翠平不满地:你怎么了,一路上老用白眼珠看我。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来之前组织上跟你交代了没有,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性质的?
翠平认真的:交代了,交代了很多,我也没记全,时间很短,袁政委还给了我一本文件,让我快看。
余则成:你知道,文件上写得是什么?
翠平:都是你和我的事,可是我不识字。
余则成:那。。。那个政委怎么说。
翠平:袁政委脾气好,说时间来不及了,让我快来,我也不清楚什么急事,一天都等不了,袁政委还说你识字,到这来就听你的,任务很多。
余则成:好,袁政委说听我的,你就要听我的。
翠平:当然。
余则成:咱们俩什么关系?
翠平不好意思:公婆嘛。
余则成:哪年结婚?
翠平:民国四十一年,腊月初八。
余则成:我兄弟姐妹几个?
翠平:三个,你是老幺,一姐一哥。哥哥逃荒死了,前年,姐姐嫁到山东,十年前吧,保定当省城那年。
余则成:你们村叫什么名字?
翠平:圩头。
余则成:我家村子呢?
翠平:黑沟,离我家十八里。
余则成:给咱俩拉纤保媒的人是谁?
翠平:忘了。
余则成严肃地:你不该忘。
翠平也不让:根本没有的人,我一下记不住。
余则成:这些都要记住,他们不是没有的人,他们都存在,你要相信这些,不然,随时就要掉脑袋。
翠平也急了:有话好好说,发火算什么,我当了四年游击队长,最近的时候离小鬼子就几丈远,他也没拿了我的脑袋。
余则成诧异:你是游击队长?
翠平:当然,屁股后面二十多个弟兄呢,你以为就你行。
余则成强忍怒火:我问你,跟你一起的那个车夫,为什么要带枪。
翠平据理力争:带枪怎么了,出事咋办?打鬼子的时候他是机枪手,今天没扛着机枪来就不错了。
余则成刷地站了起来,愤怒,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平忍着:同志,我们都有觉悟,得讲理。带枪的事不说了,可能有些不妥,我问你,给咱们拉纤保媒的是谁,你知道呀?
余则成:你们村的王彩菊,也是你的婶娘。
翠平不好意思了:对,我想起来了,袁政委是这么说的,记得怪清楚的。
余则成无奈:游击队长同志,你可能不适合这项工作。
翠平斜眼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坐、坐,晚上站长请吃饭,饭桌上你要少说话,那些话里都是圈套,这个马队长是最危险的人,要提防。
翠平生气:吃什么饭,你去,我不去。
余则成:不去,不去不行,就是给你接风的。
翠平:你不是说我不适合这项工作吗?别给你捅娄子。
余则成严肃地:这是任务,不要跟我耍女人的小脾气。
翠平不让:拿驴屎当鸡蛋,不就是吃饭吗?我不去,包袱里还有大饼呢。
余则成诧异: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翠平来劲:吃饭算什么任务,袁政委从来就没说过有这样的任务。
余则成火了:他说让你听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翠平软了:这我记得。。。茅房在哪里?
余则成一口气没上来,指了指厕所。
翠平走到厕所门口,推门看了看:我说的是茅房,拉屎撒尿的地方。
余则成使劲叹了口气,使自己心平气和:来,我告诉你,这种茅房怎么用。
4-3.周亚夫家 日内
马奎在说,周亚夫在记。马奎:不管怎么说,这个女的是从太行山里来的,那是共产党的地盘,人的脑子里都粘红,如果她是共党派来的呢?
周亚夫:马队长放心,每天晚上他们不睡,我就不睡。
马奎:最关键的是注意跟他们来往的人。
周亚夫记着。
马奎:都记住了吗?
周亚夫:记住了。
马奎:记住了就好。说着拿起周亚夫的记事本,翻看几页,然后把最新的这页撕下来,划火烧了:记在脑袋里。
4-4.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新衣服:以后你的衣服放在这里面,这是我给你新买的。
翠平来到衣柜前,看着:竖着放?
余则成:外面穿的就竖着放,你面穿的横着放。
翠平打开胳膊上挎的小包袱,收拾衣服往柜里放:都横着放能放得多。
余则成没有理会,等翠平把衣服放进柜里,余则成发现包袱里竟然有颗美式的攻坚手雷。
余则成大惊: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翠平:怎么了?
余则成: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这个东西会让你彻底暴露。
翠平:袁政委说可以带,这是美国的,威力大,要是我落到敌人手里,就必须用它跟敌人一起死,我死了就能保护你。
余则成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不过,这东西暂时由我来保管。
翠平要抢:不行,你藏起来,我用的时候找不着。
余则成:放手。袁政委说,这东西必须我保管。
翠平放手:你认识袁政委?
余则成掩饰:当然,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我每个月都要向他汇报。
翠平纳闷:袁政委说他不认识你呀。
余则成编词:什么叫地下工作?有的事情是不能说的。还有,你要记住,家里的窗帘永远也不能打开。知道吗?
4-5.利顺大酒店小厅 夜内
余则成、站长、马奎夫妇、陆桥山夫妇围在大桌边。门口有几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在警卫。
站长:今天这顿饭我已经考虑几天了,知道为什么选择西餐吗?
大家都看余则成。
余则成无奈地:既然站长是给我家太太接风,我想是要让她开开眼界吧。
马奎娇艳的太太:站长的用意是加速,让余太太快速变成贵妇人。
余则成笑:马太太抬举我家这位了,没出过山的人,快不了的。
站长:都说得不对。
陆桥山:站长的意思是不是就像蒋夫人说的那样,“一个人只有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才能进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