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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何尝不明白,遭到这种事,如玉的这辈子已彻底毁了。

如玉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眼角的泪,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滚落……

“哎~”颜怀珉长叹一声,脚步沉重地踱了出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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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二娘逼婚

“咣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响得触目惊心。

“胡闹,简直胡闹!”颜怀珉的怒火穿过庭院,直烧到内堂。

柳青娘不慌不忙地重又递过去一只青花细瓷的茶杯,慢声细气地道:“老爷,若是对妾身有什么不满直说就是了,何必摔碟子砸碗的闹得人尽皆知,平白让人笑话呢?咱们颜家,最近丢的脸还不够多吗?”

“是谁说要让玉儿嫁人的?”颜怀珉一窒,压低了声音继续发怒。

“老爷,”柳青娘淡淡地瞟了一眼忙着替客人拣药的李贵,轻描淡写地道:“这不是要跟你商量吗?谁说了要如玉立马就嫁了不成?”

李贵垂着眼睛,迅速地把药交给客人,抽身往后院走去,远离是非。

“平山镇的张员外,年纪比我小不了多少,你让玉儿嫁他,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颜怀珉面色铁青。

“要年轻的?有啊!”柳青娘轻轻地啜了一口清香怡人的菊花茶,微微一笑:“柳树庄的柳公子今儿个可也拿了生辰贴子过来了,老爷觉得他合适吗?”

“你!”

柳胜文轻浮浪荡,家里妻妾成群,还时常出没花街柳巷,靠着祖产,镇日里花天酒地,眠花宿柳,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纨绔子。

“不满意?还有呢!”柳青娘冷笑一声,掐着手指数起来:“镇东头卖肉的张屠户今儿个可也托人来说了。他屋里的前年过了,留下三个娃,正好要娶个填房;另外,二道沟的王瘸子也捎了话来……”

“你。你闭嘴!”颜怀珉见她越说越不象话。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倒退两步跌坐到椅子里呼哧呼哧喘粗气。

“老爷。你还不明白?”柳青娘轻轻掠了掠鬓边地发。冷声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今非昔比。玉儿可不再是那个矜贵万分地参将夫人了!好歹她也叫我一声二娘。我能害她吗?你自个瞧瞧。张员外是不是最好地人选?玉儿嫁过去就是个当家作主地。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下半辈子都不愁了。年纪大点咋了?知冷知热地。会疼人!”

“可是~”颜怀珉被她夹枪带棒地一顿抢白。脸一阵青一阵白。竟是插不上话。

“老爷。这几年你舍了那么些药。名声有了。也风光了。银子可全花没了。”柳青娘越发理直气壮。望着他冷笑连连:“楚家来退婚时。你还死要面子。硬要还楚家聘礼。不把她嫁出去。你拿什么还?总不能砸锅卖铁。让俺们娘几个跟着你喝西北风吧?”

“难道这么些年家里竟然没有一点积蓄?”可怜颜怀珉。这辈子只会治病救人。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这会子听柳氏一说。傻了。

“积蓄?”柳青娘冷笑:“好啊。咱们不妨细算一下!朗梨多大点地方?瞧个病才五文钱。就这还十次有八次不收。这药材也是连舍带施地。家里还养着这么几口人。要不是我捏着。算着。这个家早让你给败光了!”

颜怀珉冷汗涔涔,讷讷地道:“那,那也不至于一贫如斯……”

“老爷现在是怀疑我藏私了?”柳青娘横眉立眼,叉着腰数落:“这么多年,老爷只顾着钻研医术,这家里大到房子店面,小到针头线脑,女儿们的脂胭水粉,哪样不是我在操持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几时见我亏待过玉儿了?有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仅着玉儿来,什么时候偏过兰儿了……”

“青娘~”颜怀珉满脸尴尬。

“哎哟~”柳青娘说着,从腋下抽出一条帕子,捶胸顿足,哭天抹泪地闹起来:“累了半辈子,苦了半辈子,到老了还被老爷嫌弃。哎哟,我不活了~”

过往的路人闻声远远观望,窃窃私语。

“青娘,青娘~”颜怀珉老脸挂不住,手忙脚乱地拉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你亏待玉儿,这不是心疼玉儿呢吗?”

“老爷,”柳青娘收了泪,斜睨着他:“那我回了张员外的话了?”

“唉!”颜怀珉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千错万错,只恨那该死的贼子,毁了玉儿清白,害了她的一生!

“爹,我谁也不嫁!”颜如玉面色苍白,掀开帘子昂然走了进来。

“哼,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那可由不得你!”

如玉不看柳青娘,直直地瞪着颜怀珉,斩钉截铁地道:“爹爹若是相逼,玉儿只有一死。”

“玉儿~”颜怀珉心痛如割,却又无可如何:“你身子还没大好,出来吹风做什么?”

“爹,玉儿不孝,你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罢。”如玉俏脸雪白:“要我嫁人,那是万万不能!”

“哟,出事那会子怎么不寻死觅活,这会子倒来要死要活了?”柳青娘轻蔑地撇着唇,冷嘲:“若真的不想嫁,那也成,拿一千两纹银出来,我二话不说,立马就让王媒婆回了张员外。”

“二娘只管回绝,楚伯伯那里,我自会去说,不敢劳烦二娘。”颜如玉神情惨淡,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出了店面,分开人群,直接朝隔壁的楚家走去。

颜家的这番吵闹楚云深在隔壁早听得清清楚楚,这回见如玉要过来,怕见了面徒生尴尬,急忙从侧门躲了出去,只留下楚氏在家里支应。

“玉儿,你这是何苦?”楚氏见几天不见,如玉容颜清减了一半,圆长的脸蛋变得削尖,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媳妇人选,不由心疼,眼角渗出泪来。

“楚伯母,”如玉只当没见,一进门,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咚咚咚连叩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那白玉似的额头上已见了血迹,她神色木然地道:“你从小就疼玉儿,是玉儿福薄,不能孝敬二老。还望伯母怜惜,那千两银纹的聘礼可否宽限些时日,玉儿便是粉身碎骨,也是要偿还的。”

“快起来,快起来。”楚氏急忙弯身去扶,嗓子暗哑,哭着道:“是我们对不住你,你可莫要见怪!那银子,老爷原也说过要作罢了的。哎,说什么还不还的?”

“不,”如玉固执地跪在地上:“三年之内,千两纹银我一文也不敢少,定会全数奉还,还请伯母成全。”

“你这孩子~”楚氏深知她的脾性,这时也不敢再劝,只得含着泪允了。

“多谢伯母!”如玉又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头也不回,笔直出了楚家,穿过回春堂,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边,吐了三口血,立时晕死了过去。

“爹,爹~”如兰尖叫着夺路而逃,一路上乒乒乓乓地,冲到了回春堂:“姐,姐姐吐血了~”

一时间,众人哗然,颜府大乱……

首发

第005章 鲜衣怒马

微风徐徐,柳絮飘飞,两行翠柳笼罩在淡淡的春阳之中,远山苍翠欲滴,几树野桃开得绚烂多姿,仿佛含羞带怯的少女。首发淡淡的炊烟自群山中袅袅升起,宁静得恰似一幅水墨画。

两匹黄膘马飞驰而来,卷起一股灰尘,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与恬淡。

骑在马上的是两名身材颀长的青年男子,穿一色的玄色紧身箭袖衫,显得干净利索,精神气十足。

田间劳作的农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抬头观望。

“呀,”孙逐流单手控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临风的家乡还真是山美水秀,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子甜味呢!等战事一了,不如在此买上几块地,跟你比邻而居,如何?”

“呵呵,”楚临风呵呵一笑,调侃道:“这里可不象京师,没有秦楼楚馆,素娥娇娘,你可要奈得住寂寞才行。”

“临风,”孙逐流长眉斜挑,语带轻佻地笑道:“我有你就够了!”

“免了!”楚临风轻夹马腹,胯下黄膘如箭般直窜了出去,朗声大笑道:“你还是找你的红颜知己吧,我对你没兴趣。”

“好无情啊~”孙逐流抬头楚临风已去得远了,他一提马缰加速追了上去:“喂,别急着拒绝,再考虑考虑嘛~”

“看到那座凉亭了吗?”楚临风扬鞭直指三里外的简易茶棚。

“看到了,又如何?”

“若你能比我先到。我就考虑你地建议。”楚临风笑道。

“好。这可是你说地!”孙逐流伏低身子。轻叱一声。脚上马靴狠狠踢了马腹一脚。马儿吃痛。疾若流星般蹿了出去。

“喂。你使诈!”楚临风不是很认真地指责。

“嘿嘿。你可没说不许偷跑。”孙逐流头也不回。得意地大笑:“认输吧你!”

但得目标达成。何需择其手段?

“那也不见得!”楚临风傲然一笑。这才轻挥一鞭。催马急追。

两匹马一前一后,狼奔冢突,只在片刻之间便已到了凉亭之前,楚临风后发先至,小胜半个马身。

“你输了!”楚临风咧唇一笑,翻身下马,昂然进入茶寮。

“妈的,这马儿偷懒!”孙逐流忿忿地踢了马儿一脚,心有不甘地跟了进来。

楚临风微微一笑,也不戳破,选了一条长凳坐了,扔了一块碎银到桌上。“来两碗梨花白。”

“咦,客官是咱们安定县人呢?”茶亭主人揭开木桶盖,笑呵呵地舀了两碗色泽金黄的梨花白端到桌前:“瞧着可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个村的?”

“少小离家。”楚临风微微一笑,一语带过,不愿张扬。

“嘿嘿,”孙逐流语带深意地笑了笑:“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认得他了。”

“喝酒,”楚临风皱了皱眉,打断他:“这是我们家乡最著名的梨花白,功能清热润肺,健胃消食,滋补强身。”

“好香~”孙逐流见到美酒,早就开心得眉花眼笑,端起海碗,咕噜咕噜一口气饮了个底朝天,末了,把嘴一抹连道:“好酒,好酒,再来一碗!”

一口气跑了百多里路,这时一碗梨花白下肚,端的赛过玉露琼浆,通体舒畅,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一股子清凉。

“这酒入口虽甜,后劲可足,你悠着点喝,还有二十里路呢。”楚临风笑着提醒,端了酒碗先在鼻下闻了闻,再轻轻抿了一口,脸露满足之色。

“男人喝酒,图的就是个畅快,婆婆妈妈的回家抱孩子去!”孙逐流不屑地撇了撇唇,接过茶寮主人递过的第二碗梨花白,又是一饮而尽,直呼“痛快,痛快!”

楚临风深知他的脾气和酒量,劝过之后,倒也随他去了。

他端着一碗梨花白,望着远处的青山,想着近在咫尺,久未谋面的双亲,素来冷静的心也不禁热血沸腾了起来。

扑楞楞一阵轻响,一羽灰色的鸽子从天而降,落到了茶寮的顶棚,偏着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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