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道:“少爷在后头一点,嬷嬷,这三奶奶也忒过分了!!她凭什么啊!!若是日日里这样,这日子还过不过啊!!”
孙嬷嬷听她说话不对。斥道:“小丫头家家地。主人地事是由得你乱说地?还不噤了声去关门!”冬葵不忿。却也知道自己不对。忙去掩了门。
一时何苏释回来了。喝了茶。也不说这事。只去同妹妹说话。孙嬷嬷只好细问了冬葵。
原来方才小少爷去给大奶奶请安。大奶奶见小侄儿回来了。心里也放了心。问了问在外地情况。给了许多东西让下人送过来。又安慰细问了他妹妹地情况。得知已是能说话。更是欢喜。说让他先回来。自己打发人去请大夫。等会料理完点子事就和永娇过来看看——这一处却是没什么事。反倒何苏释也觉得自己迁怒大伯娘是小肚鸡肠了。
可到了三奶奶房内。竟是有几个尖嘴利牙地婆子在门口守着。说三奶奶在照看大姑娘。大姑娘和三姑娘一同去玩。给弄伤寒了。现在在休养吃药呢。三奶奶没空管其他事。让少爷您过几日再来。言语间似乎自己家姑娘多可怜。给三姑娘弄得生了这样一场大病一般。
何苏释如何能听这样地话。当场就要发飙。冬葵是知道事情真相地。更是气得脸都青了。这时门里面地三奶奶恰到时候地也说了话。骂了婆子几句说是不会说话。又说是自己脱不开身。孩子生病也不好见生人。让释哥儿你先回去罢。过两日再来——竟然连门都不曾开就要把侄儿给打发了。
何苏释怒极反笑。也不说别地。更不闹也不恼了。只道了声“侄儿告辞了。”就带了气得要骂人地冬葵回房。
何苏沉虽然面上在听哥哥说话,心早是分了一半来听冬葵气呼呼的诉气。孙嬷嬷听完,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哥儿你也别气,凡事做人留三分面,先不论我们两房至亲,便是寻常人家也没有这样打发亲戚的。想是三奶奶糊涂了吧。”
何苏释本也没怎么在意那位三伯娘,平日里就不耐烦她,只是觉得落了面子,现在听冬葵骂得爽快透气,也早放下了五六分。
只听孙嬷嬷又道:“如今老太太不在府中,大奶奶事多,也没空去理她,三奶奶做事也就没地道了,等得老太太回来了她还是再这样,怕不知怎么恼她。”她就着冬葵倒的茶喝了一口,“哥儿也没甚好气的,本就不是一类人,气了伤身,嬷嬷我也要笑你同三奶奶那样的一般见识。”
何苏释听了她这样一番褒贬参半的话,也笑了,反而是何苏沉心下惊奇——哪里有嬷嬷这样光明正大的说主子坏话?看冬葵和何苏释的样子,似乎早习惯了一样。这孙嬷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她也不说什么,只低低的道:“哥哥,我不喜欢那个三伯娘……”
何苏释笑着摸摸她的头:“小瓜子别管这样的人,理她还伤身呢,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没多久,大奶奶张氏就领了女儿何永娇,和原先那个傅老掌柜说着话进来了。
那老大夫诊看一番,笑道:“姑娘已是没事了,只是身体虚弱得很,要多休息。”孙嬷嬷急忙告诉他姑娘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有没有什么方子能治一治。
傅老掌柜摇了头:“人还能这般伶俐就是贵府祖上积了大德,还好这孩子小,事情慢慢学就好了,且说她以后一点点记起来差不多。”
诸人听到这话,虽有些没奈何,但也放了心,张氏命人称了银子给他,又道:“这三日两头劳烦老掌柜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傅掌柜笑道:“贵府是老主顾了,这姑娘的病症其他人也看不了,少不得我们做医者的救死扶伤,哪里说得一个不好意思。”说毕拱手出门,坐了车回府。
这边张氏怕人多吵了侄女,见何苏沉没事,说了几句话便叫了孙嬷嬷并何苏释到旁边的厅里说话。倒是她女儿何永娇要留在厢房里陪妹妹,不肯过去。
何永娇见各人都走了,又打发丫头出去沏茶方才搬了小凳坐在床边,她还没坐稳便急急问道道:“瓜子你可还好?!”
何苏沉回道:“好了些,只是不大记得事了……”
何永娇只有十三岁,平日里和小妹妹感情最好,现在看她见到自己像陌生人一样客气生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嘴里骂道:“大姐姐那个坏蛋!!她凭什么推你下湖?!!把瓜子你弄成这样,迟早遭报应!!!”
她正要再说什么,却看见何苏沉直了眼盯着门口,也不由得回头——
何苏释正黑了脸站在门槛外,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首发,
第七章、劝说
【大言情 我的随身书包】
何永娇因与何苏沉素日要好,自然跟何苏释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她从未见过这三哥哥发火发成这样,心中一惊,却又横了心道:“三哥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情!”
何苏释深吸几口气,面色缓和了些,道:“说。”何永娇见他明明脸色好了,可声音冷冷的,一点感情也不带,竟比之前还可怕几分,提着心道:“昨天我偷偷听到三婶婶房里的人说话,她们说,她们说。”她一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她们说看到大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拉着瓜子去湖边,还踢了瓜子一脚,把瓜子踹进湖里去了!”
其实她听到这事之后,马上就去找了母亲,她本身性格里就有几分正义感,再加上小孩子家家的,还有那种看戏文得来的极强硬的惩恶扬善态度,况且又讨厌何元芳、亲近何苏沉,非要娘亲出面,打大姐姐一顿,落了她面子,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骂她是坏人。
谁知娘亲听说之后不但没理她,反而说了她,让不许往外传。
何永娇在大房的地位颇为奇特,母亲因为身为长房媳妇要管家,又要孝敬老太太打理丈夫,对两个孩子难免疏于照看。何苏义是嫡长子还罢了,自有许多人在意着,可永娇却得到的关照不多。张氏觉得愧对女儿,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所以对她一贯是宠爱多于管教,甚至带点畏疚。
永娇在母亲身边,向来是只得夸奖未被说教,当日张氏被这事烦着,口气就重了,永娇当时只是恼,晚上想起来觉得委屈,很是落了点眼泪。这天看了何苏沉满脸憔悴躺在床上,又居然连自己都不认得了,更是气愤委屈,觉得母亲不好,帮着坏人,巴巴的就把仆役们只敢私下传递的小道消息给说了出来。
她说了原委,还不服气,又道:“我看大姐姐从来都不是好人,脾气又坏,又见不得人比她好!二姐姐那样好脾气的人还是她亲妹妹,她都要打要骂,三婶婶也不好,天天要找事出来惹我娘麻烦!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她嘟着嘴,又道:“我看再没别的原因,肯定是大姐姐看着瓜子人又聪明又得人喜欢,眼红了!又看着来的客人只夸奖我们不理她,所以才这么坏!!”
何苏沉听得她这样分析暗暗好笑,对三房的一个堂姐一个婶婶也提了点防备心。何苏释却是觉得一股子热血冲上了头,转头就要去三房找人算账,开始还在门口守着看热闹的小丫头们见势不好,早已有一个去厅里告诉张氏,其他的死命给拉了他,不敢让走。
何苏释一个男生,给几个丫头拉住了,如何能好意思走得动,正挣扎着,张氏和孙嬷嬷赶了过来,后面缀了一堆丫头婆子。
小丫头们见能做主的人来了,也就松了手,何苏释见了张氏,知道她肯定明白事情经过却又不做声,满心恼她,但也只能请了安。
张氏暗道一句罢了。进了房坐下。说道:“释哥儿进来吧。我有话说。”孙嬷嬷是个老练地。遣散了丫头。自己进房掩了门。房里便还剩下躺着地何苏沉。咬着嘴唇地何永娇。另加上黑脸地何苏释面无表情地孙嬷嬷。
张氏接了孙嬷嬷递过地茶。道:“释哥儿坐罢。”
何苏释不语。站着不动。张氏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怨我。觉得我没照顾好小瓜子。这却是我地错;况且我明明知道三房那边有错。却也不说话。你恼也是对地。”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事情。地是元芳地错。你三婶婶没个道理计算。一点规矩都不懂。也是该好好给说说了。可是释哥儿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事情流了出来。府里真地说开了。如何能瞒得了府外?真传出去元芳那丫头地名声还要不要?我们何府地脸面还要不要?!”
“就是主子虐待下人。这名声传出去就已是丢人。何况亲堂姐打亲堂妹。还险些要了堂妹地命。”她说毕。觉得心头有点闷。喝了口茶。又道。“如是这般传了出去。莫说大丫头名头坏完了。以后怎么能嫁娶。就是我们何府也让人笑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莫是想家中给外人笑话么?若是传了出去。就是你去上学。同学地人私下都会笑你。”
她看了眼自家女儿。道:“永娇你也是想母亲不好。做事没道理吧?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罚了你大姐姐解气。你们姐妹三人以后都不要想嫁到好人家了。谁人愿意与这样没脸地府第结亲家?!”
她见女儿和侄子都不言不语,发呆站着,知道他们不愿接受,但迟早会深想明白,就走到床前看何苏沉。
何苏沉也不躲,正眼看了这大伯娘,只见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尤其一弯柳叶眉极是柔美,端的是个美貌妇人,只是眼睛里威严暗蕴,想来不是个简单人物。她踌躇了一下,还了小声唤了一句伯娘。张氏整了整她的被盖,笑道:“可是好了,乖乖养病,等奶奶回来就一块儿玩。
她理好了被子,又道:“瓜子也别怨伯娘,伯娘向来是把你当成自家女儿养着……”她叹了口气,也不再往下说,何苏沉却觉得自己感觉得到她的关心,微微感叹。
张氏起了身道:“那边还有事,我也不能多坐了,永娇你陪陪妹妹。”说完看着孙嬷嬷道,“嬷嬷是个老成的,帮忙劝着点释哥儿,你把道理说通了,他是个明白人。”
她推了门就回房,丫头们急忙跟上去伺候。
孙嬷嬷见何苏释与永娇都不说话,知道他们还是不服气,说道:“大奶奶也是有苦楚的,到底是一家人,你们真的想看大姑娘以后一辈子受苦?”
永娇生气道:“瓜子连命都差点没了!她受点苦算什么?!!”她也只是发发气,听她母亲说了一堆,没想通是假的,只是听完之后更是又恼又恨。
何苏释仍是不语,她又劝了半天,最后恼道:“姑娘现在还病着,你们非要管这事,却不去陪陪姑娘了么?你们在这里抖出这事来,要你们妹妹怎么想?!她本是才醒,给这事吓得再睡过去都是会的!”
何苏释与永娇对视一眼,忙坐到床边让何苏沉不要多想,心里也觉得自己不好,居然只想着事情,就忘记最重要的是病人了。
何苏释虽然表面上不再提这事,可内地里早已死死记住,加之自立已久,隐隐竟是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了。
永娇却是个单纯的,丢开了就丢开了,拉着苏沉叽叽喳喳再说话,又问三哥哥跟先生出去玩有什么新鲜事。何苏释沉了心,不想让妹妹想太多,也笑道:“现在冬天,各处景致都不大好看,但究竟是出门,许多的新鲜事,等哥哥明年同先生出去,再一并说给你们听。”
永娇却是奇道:“三哥哥明年还要出门么?又是先生带着?”
何苏释微微一笑:“过了年,等到烟花三月,自然是要下扬州。”
首发,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