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消没的无声无息,夜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风吹着窗棂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房内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叶琰喝完了药,司空镜并没有离开,他就这样躺在他的身侧,片刻都不愿离开,每时每刻都要听到他的心跳。
“阿镜……”迷迷糊糊中,记忆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推着他的肩膀,唤他‘阿镜’然后手把手的教他写字,教他练剑。
“阿镜……”那个人又叫了他两声,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在温柔的轻唤中,司空镜清醒了过来,还未等司空镜开口,习清慕就抢先点了司空镜的哑穴,然后走出了房间。司空镜也跟了出去。一粒石子从习清慕手中飞出,打在司空镜的身上。
解了穴道,司空镜道,“你若……”话还未完全出口,嘴就被另一张嘴死死的堵上,一双刚劲有力的手死死的扣住他的两肩,使他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他司空镜何时被人这般强吻过。
习清慕伸出舌头,有些生涩的撬开了司空镜紧闭着的嘴,动作有些僵硬。
良久,习清慕终于松开了他,“就当还了往年你欠我的。”
往年?若是放在往日这两个字一点会深深地刺伤他,可如今听着却只有内疚。习清慕道,“我带他去见百里香一,你先回京。”
“我若……”司空镜刚开口,话还未说完,又被习清慕打断。
“别谈条件!也别反对!”习清慕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能救他的人绝对不会在这里,也不会在京里。”
“我要陪着他。”司空镜坚持道。
习清慕转过了身去,并没有打算接受司空镜的这个提议。
“我是一国之主,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
“正因你是一国之主,我才不能让你去。”习清慕似叹息般的道,“从你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做什么也都将不由己。”
这一点,司空镜很清楚,可他不会放任叶琰一个人呆在任何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会。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里萌芽的,也不知道叶琰从何时起在他心里竟然有了如此重的地位,他只知道等他发现这个人对他而言超乎一切的时候,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就算是回头也来不及了。
“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习清慕说罢忽然转过了身,面对着司空镜,双膝跪地,五首触地,“请陛下相信臣,臣一定换您一个完好无损的逍遥侯。”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让他觉得无比的寒冷。
君臣有别,他们不再是师徒,他是君,永远都是,身在高位,注定孤独。
“请起!”司空镜深呼吸了一口气,扶起习清慕,“有劳了,老师。”语气沉重绵长。习清慕俯视着地面,司空镜两眼无神,看不见任何事物。优雅转身,他没有去看叶琰,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楼上守候的黑衣人都出现在他眼前,他低垂着头,背影显得有些佝偻,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需要多久?”踏入房门的那一霎,他犹豫了,可他没有选择。
“少则半年,多则数载。”习清慕道。
“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朕会亲自来接他回去。”
“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司空镜本还想见一见百里香一,可他也很清楚,若非百里香一自己愿意,否则旁人绝对见不着他,似乎高人都有这样的怪癖。
夜里,司空镜并未入睡。一直坐着,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特别的明亮,铺上月华的房间也显得有几分凄凉。
窗外好像有人偷偷的窥视着他,不过司空镜并没有在意,而是独自坐着。清楚的听到房外轻碎的脚步声,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追出去。
第二天,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疲倦的睁开眼睛,司空镜这才发现昨夜自己竟然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房间里还弥漫着迷\香的味道。司空镜揉了揉太阳穴,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心中暗自大骂,原来习清慕竟然如此的不相信自己,临走之时还不忘了给自己下药。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房门被推开,先走进来的是冷雪,冷雪的一袭红衣和往常一样,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沧桑,红润的嘴唇也微微泛白,这些日子,他也累了。那一场战争过后,冷雪也未睡过一次好觉,一直都在奔波着。
“陛下,该回宫了。”冷雪微微弯腰,低垂着头。
“嗯。”司空镜颔首,却迟迟未动,看了看跟在冷雪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挥了挥手,那两黑衣人自觉地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司空镜道,“湮国那边可有消息?”
冷雪摇了摇头,道“湮皇后自缢,叶詹重伤,除此再无其它。”
“叶链呢?”司空镜又问。
“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冷雪面露愁容,凝眉浅思,“就好像湮国从来没有过这位皇帝一般,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
“甚至什么?甚至在湮国已经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了对吧?”司空镜问罢又答。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右手撑着额头,静了会儿,又愁着揉了揉眉心,又问“湮皇后是公玉央儿对吧?”
冷雪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此事还是回京再谈吧。这些天陛下也累了,龙体要紧。”
“杂绪理不清,怎能安心休息。”司空镜道,“说罢,朕听着。”
听着语气,他也累了,煞白的脸色也很明确的告诉旁人,他已经很累很累了。可他还在坚持着。
冷雪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像递到司空镜面前,“这是从湮国皇宫偷来的,据说画中人就是湮皇后。”冷雪也并不是很确定的道。画中人虽也貌若天仙,但那并不是他们所见过的公玉央儿。
司空镜看了看画,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只说了三个字,“回宫吧!”
冷雪也不明白司空镜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辆黑色的马车内坐着一个沉默的人。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提及忽然消失的逍遥侯。
司空镜闭目沉思,不知是在思念故人,还是在沉思国事。只知道他时不时就连深吸几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面色越来越沉,眉头越拧越紧。
不停的赶了十天的路,途中出了喝水吃饭外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唇,更未说过一个字。别人也不敢问,偶尔冷雪会向他汇报情况,他也只是轻微颔首以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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