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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 第四十九章『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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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有些人的容颜已经在我们的记忆中模糊,有些事的原委我们也无从辨别真伪,唯有当时的心情让人深刻,当每次想起那些人或事的时候我们的记忆无法还原当时的场景,可是当时的那种感觉依然清晰……

苏麦依然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安逸晨时那一刹那的心动,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种感觉依然鲜活

苏麦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着这黑色夜幕下的万家灯火,心里尽是一片凄凉和落寞…

“叩叩叩”

“请进”

“苏律师,您回国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是明天早上十点”

“嗯”

这是苏麦的秘书,徐若微,她是留学生,她来律师事务所实习的这段时间,也算是看着苏麦从小小的助理变成如今的小有名气的律师的,只是一直不知道苏橙的妈妈是谁,有一次她问了苏麦,他只是说俩人分手了,她走了,孩子留给他……可现在苏麦才24岁,就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不免会招人说闲话……

“回国后帮小橙找个妈妈吧……”

苏麦没在答话,而她也识趣的离开了

苏麦宁愿别人在背地里说他闲话,也不愿别人说苏橙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

翌日,纽约机场

“Daddy,WhyauntXudon'tgowithus?”

四岁的小橙坐在苏麦的大腿上,带着一丝稚嫩软棉音问苏麦

“小橙,爸爸跟你说过,我们现在开始要说汉语哦…徐阿姨她要在这边工作,所以不能跟我们过来了,知道吗?”

“……sorry,daddy,我会尽量说汉语的,可是我很喜欢徐阿姨”

小橙卖萌似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低头吃着手上的糖果

苏麦眉眼含笑地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小男孩,他知道徐若微向来对自己和小橙不错,也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可是,心里住着那个人,他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只要他一天不走,苏麦就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苏麦自嘲,或许真的该给小橙找个妈妈了

……

苏麦看着周围的环境,一如六年前在机场的等待,许多画面重叠在一起,他不禁在心里感慨,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苏麦记得他刚来纽约的时候,每天不停的打工,下班后还要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说着不太流利的英语,处处招人挤兑,他胸口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刷痕,时刻的提醒着他,那段毒瘾发作的日子……还有胳膊上的伤疤,是那次在巷子里遇到那三个流氓的时候,自己割伤的,因当时没处理好,留下了一道难看的伤疤,还好穿短袖也能把它遮住……

自从有了小橙的相伴之后,苏麦的日子再也不寂寞了,他也有了新的寄托,这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小孩,除了有哮喘病之外,一切都是健康的,他有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粉粉嫩嫩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怜爱,一眼看上去,跟苏麦还有两分相似,若不说,没人会怀疑这不是他的小孩

小橙也很懂事,从来不会像其他小孩那样哭闹撒娇,他一直都以为苏麦是他的亲生爸爸,而妈妈还会回来的

……

国内,机场

机场一如往日的喧嚣,人生或爱情里,一直也布满了一个个车站、机场和渡头,上演著相聚和离别,只是我们太快乐了,不知道每一场相聚也是离别的开始…我们总是带著美美的行李去迎接相聚,后来的后来,却又孤身一人拖著重甸甸的行李转到下一个未知的地方去……

苏麦这次回国,谁也不知道,就像当初离开,除了安逸晨,他谁也没说一样……

六年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时光是一个沉稳的词,不似六月飘雨,落曳不定,无论世事诡谲,沧海桑田,他依旧涓流潺潺,不急不躁,不骄不逸……

当年大学时期,年少懵懂的苏麦,已是如今沉稳有担当为人父的男人了

小橙一下飞机就高兴起来了,对陌生环境感到好奇的他,不停地拉着苏麦问这问那的,周围很多好奇的目光都投向他们,毕竟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带着活泼俊美的孩子,不管走到哪都能引起别人注意的……

苏麦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小橙走出了机场,门外,苏麦停住了脚步,他抬头仰望天空,现正是初夏,就像当初离开这里,去了国外的那个时候,整整六年了……

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像是喃喃自语般说着“我回来了……”

苏麦收回目光,放在了一旁小橙身上,他想着,安逸晨的孩子现在也应该五岁了吧……想到他,心里还是会刺痛了,毕竟那是他的初恋……

他知道,也许这辈子,他不会外爱上任何人,也许到死的那天,手里依然握着他的照片……

“小麦,我肚子饿~”

小橙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软绵绵的说着口音不纯的汉语

可能是苏麦今天老是走神,冷落了一旁的小家伙,他才会叫他小麦的,每次小橙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叫他名字的,而苏麦也不介意……

“小橙乖,等会爸爸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吗”

这是苏麦小时候最爱吃的,而小橙现在最爱吃的也是这道菜,只是他不再挑食,香菜他也能接受,苏麦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当初安逸晨爱抚他那般……

“嗯嗯~”

得到承诺的小橙,在一旁乖乖的牵着苏麦的手

六年了,苏麦在这边已经没有谁可以依靠了,他想先去庾昊那里看看,但不知庾昊的店还在不在那里

苏麦知道,林可现在在到处旅游,还办了一个摄影展,而欧阳则是继续修美术,偶尔也会在广场帮别人免费画素描,陈宇则是就在了这个城市,之前听他说是在一个酒吧当经理,苏麦不知道的是,陈宇早已被王胤掰弯了,严梓轩在国外发展,却依旧单身一人……

而他…依旧没有复明,可却接管了安氏集团,经常会出现在各大杂志上,却从未听过过他的私事,就像他的妻儿,也从未在报纸杂志上露过脸,苏麦只当他这是保护她们……

……

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停在苏麦面前,司机看上去很年轻,他下车,走到苏麦和小橙身边,盯着他们看了不下10秒钟,然后礼貌的说

“您好,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想你认错人了吧”

苏麦礼貌性地浅笑着

“爸爸,你不是说过不可以跟陌生人搭话吗?不然我也要打你屁股哦”

小橙的警惕性向来很高,他说话还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他那可爱的小屁屁

苏麦对于小橙的回答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俯身轻轻刮了他的鼻头

那个男人也很识趣的走开了,他的确是见过苏麦,不过是他六年前,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

之后,苏麦带着小橙打车去了“遇见”

……

车上

司机放了一首很抒情也很应景的歌

……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小橙有些累了,依偎在苏麦的怀里就睡着,粉扑扑的脸蛋让软化了苏麦的心

苏麦看着车窗外,他不知会在什么情况下会再遇到到,或许就像歌词一样,在某个街角的咖啡厅……

苏麦希望再次见面不是现在,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

过了好一会儿

车停了,停在“遇见”的店门口,苏麦透过车窗看着那个店,规模已经扩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奶茶店了……

“小橙,醒醒,我们到了”

苏麦轻轻拍着怀里的小橙

“唔~daddy~”

带着一丝起床气的小橙软绵绵的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既兴奋又害怕……

“我们下车吧,来,自己把鞋穿好”

小橙乖巧的把自己的鞋穿好,跟着苏麦下了车,苏麦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付过钱后,车就开走了

苏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牵着小橙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店里

店里的装修也变了,不再像六年前的奶茶店,而是变得有档次的咖啡厅了,苏麦不禁担心,是不是换老板了……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店里的人并不多,苏麦走到了之前的13号桌的位置坐下了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服务员礼貌的问着

“一杯低糖茉香奶绿,一杯白开水,再要一个甜橙慕斯蛋糕,谢谢”

“好的,请稍等”

“…等等”

在服务员转身离开前,苏麦叫住了她

“您好,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呃…请问这个店的老板姓什么?”

“哦?我们老板姓庾,他在后花园,需要我帮您叫他吗?”

“嗯…麻烦你了”

服务员点了点头,留下一个微笑便转身离开了

……

“爸爸,那个小鱼叔叔怎么没有来”

待服务员走后,小橙歪着头看着苏麦说

“小橙,那个是庾叔叔,不是小鱼叔叔,记住了吗”

苏麦有些无奈的说,之前有写过庾昊的名字给他看,可小橙嫌笔画他复杂了,就擅自改成小鱼叔叔…

“哦”

小橙有些不乐意的答应了,他不过四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庾字的笔画的确有些复杂,难免会闹小情绪,这些苏麦都知道,只是不想他那么没礼貌

……

过了一会儿

服务员把东西上齐了,跟苏麦说庾昊在讲电话,请他稍等一下

小橙吃着他最爱的甜橙慕斯蛋糕,心情不禁好了起来

苏麦看着他吃蛋糕的模样,一口一口把嘴巴里塞得鼓鼓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看得苏麦心里暖暖的

……

庾昊打完电话出来,走到店员说的那桌前,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禁愣了一下

“您好,我是这个店的老板庾昊,请问是您找我吗?”

苏麦刚一直在看小橙吃东西,根本没注意到庾昊走到自己身边了,直到听到庾昊熟悉的声音,他吓了一跳

“庾昊!!”

苏麦对视着他

“你是…苏、麦?”

庾昊看着他熟悉的面孔,一开始还不确定,直到苏麦转过头来,他看到了他左耳上的那点深蓝,便确认是他了!!

“嗯!”

庾昊打量着他,他似乎变了,不复当年大男孩的模样,现在的他,看来成熟许多

“庾叔叔好”

小橙停下了吃蛋糕的动作,很有礼貌的笑着说

“……”

庾昊看着一旁的小鬼,模样有几分像苏麦,不禁一怔,莫非……

“这是我儿子,苏橙”

苏麦看出了他的疑惑,毫无顾忌的说着,然后伸过手把小橙嘴边的蛋糕屑擦掉,这些举动很是自然,温馨

“……呵呵,都这么大了呀”

庾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没想到苏麦出国六年,竟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而自己都三十出头了,依旧单身一人

“是啊,都这么大了…”

……

苏麦跟庾昊简单聊了几句,大多数都是聊苏麦在国外的生活,苏麦也如实的告诉了他,却未提及毒品的事

之后他们外面的餐馆吃了一顿饭,苏麦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

……

酒店里

苏麦洗完澡出来后,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小橙,他似乎在做美梦,脸上满满的笑意,并低声呓语“爸爸,若微阿姨…呵呵…”声音不算清晰,可苏麦还是听懂了,他知道小橙是梦到了若微了……

随后,苏麦帮小橙掖好被子,拿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和香烟,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

苏麦点燃了一根香烟,浅浅地吸了一口,抽烟是刚到纽约的时候学到的,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便点燃香烟,回忆着他抽烟时的模样,苏麦也喜欢被那淡淡的烟草味包围着……

多年以前的一幕幕往事在脑海里闪现,苏麦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为何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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