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十二

一团热气从他嘴巴中冒出，翻上了天际，未几却消散在茫茫大雪之中。陈百应想必也是疯了，看着那雪人乍惊乍喜的神情，竟亦想就这样从窗子里钻出去，再不管腰下那一堵拦人的墙。

所幸陈公子根底差，武功弱，脚尖刚碰到墙上，也就把他的一缕春梦给撞醒了。然而陈公子却又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管那堵墙是在劝他临崖勒马，啧的一声，便冲过去把门拉开了来。

「小老鼠﹗」

这师徒俩可算是心有灵犀，他一手把门拉开，大疯子便喜冲冲的从中扑了出来。只见这疯汉猛然一转头，抖下一肩的雪，却提起他的木马儿来向徒弟夸耀道：「你要跟我玩马了吗？」

「还顾着玩的，你……」陈百应沉吟一句，伸手拨着雪时，那肩头的震抖却不觉颤动到他心里头，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陈百应眼睛往低处一瞄，不觉吃了一惊。不知是不是长久待雪地中的缘故，大疯子的一双靴子都湿透，紧紧的包住腿就要冻成冰块。他心里一急，连忙便把人拉到床边坐去，自己却低头把湘湘刚才的那桶「冷水」给拉过来，又从矮架子上勾下一个银盆，提到床前却放在大疯子的脚旁。

「来，把脚抬过来，我来给你洗洗。」说罢陈百应又勤快的蹲在床边，把那只大脚抱在怀内，竟是亲手脱起大疯子的靴来。

大疯子坐在床上倒是乖乖的，一边依着他的木马儿，一边却偏着头看他的徒弟。只见陈百应把银盆牵来，待大疯子把脚踏了进去，他便奋力提起木桶来把水浇进。可陈公子到底是个公子哥儿，哪曾又伺候过人？不免就忙中有错。他一头把沸水哗啦啦的浇进去，那头大疯子便哎呀呀的叫了起来：「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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