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形场院中间的土地上，一个机枪连正无精打采地演练装子弹的动作。他背后是天花板很高的士兵宿舍，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的人刚起床，小心翼翼地走在一夜没碰的地板上。他还听到有脚步声朝他身后走来，这时心里却寻思着，在军号队每天都能睡个懒觉，听到专业连在外面出操了再起床，这日子多惬意啊。“你没把军鞋打到行李里？”他问背后走来的人，“我本想提醒你。军鞋太容易磨破了。”“两双都在床上，”他身后的人说，“还有从你壁橱拿出来的干净军装，也没打进去，乱不了。我把你的便携袋、多出的衣架还有野战靴都放到另一个背包里了。”“我想这就行了。”年轻人说。他站直叹了口气，这并非出于情绪激动，而是紧张后放松的缘故。“走，吃饭去。”他说，“一小时后我才去七连报到。”“我仍然认为你犯了个大错。”他身后的人说。“嗯，知道了，这你早就说过。这两个星期你天天都这么讲。雷德，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可能是不明白，”那人说，“我又不是天才，但有的事我心里有数。我知道自己军号吹得不错，但怎么也比不上你，你是全团最棒的军号手，没人能超过你，没准你还是整个斯科菲尔德军营最棒的呢。”年轻人若有所思，表示同意。“这倒没错儿。”“是呀。那你干吗不在这里反而要求调走呢？”“我可不想走，雷德。”“你就是想走。”“哦，没有，我可没这么想。你忘了，我是被调走，这不一样。”“那你听我说。”雷德有点激动地说。“你听我说，雷德，我们去曹家饭店那儿吃早饭，不然那帮家伙去了会把东西吃光的。”他猛地扭过头，只见宿舍里的士兵正在起床。“你太孩子气了，”雷德说，“没人调你走，也没人调我走。你要是不和休斯敦吵架，压根儿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没错。”“休斯敦的确把自己的亲信任命为第一军号手，排在你前面。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形式而已。你的级别还在。那拍马屁的小子不过给葬礼吹安息号，给退役阅兵式吹退兵号而已。”“就这些。”“要是休斯敦降你的级，提升那个小子，那也就算了，我也不会怪你，可你的级别还在嘛。”“不对，我级别没了。休斯敦要老头子把我调走，级别就没了。”“你要是愿意，就照我说的做，去见老头子，只消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撤回命令。休斯敦是不是军号队的头儿都无所谓。”“你说得没错，可休斯敦手下的小马屁精还会是第一军号手。再说，文件早都下来了。签字批准，封装在信里送来了。”“哼，去他的，”雷德厌恶地说，“签字又怎样，你可以不去嘛，管他呢。你还在军号队，普鲁，至少你本可以留下。”“你想不想和我去吃饭？”年轻人说，“去还是不去？”“我没钱了。”雷德说。“我叫你掏钱了吗？今天我请客。要调走的是我。”“你还是省着花吧，食堂有吃的。”“那儿尽是些猪食，今天早上可不想去那里吃。”“早上有煎蛋，”雷德纠正说，“现在去还能吃上热的。你要走了，钱会派上别的用场。”“好吧，看在上帝的分上。”年轻人不耐烦地同意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想花钱。要调走了，就想把钱花了。怎么样，你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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